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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第1页）

&esp;&esp;也不知怎么着，霍沉听了这话，方才宝奁斋里笑吟吟的姑娘在脑中一晃而过，他眼帘微垂，盯着袖摆上的纹路不说话。

&esp;&esp;“罢，罢，问你不如问云飞。”

&esp;&esp;车厢内安静下来，只听车轮骨碌碌撵过石板路，外头行人渐多渐嚷。

&esp;&esp;不到一盏茶时，马车驶进安静的巷子里停下，台阶上候着的云飞一骨碌跳将下来，跑来马车边上，此时付云扬也已跳下车。

&esp;&esp;“二哥！”小少年重重地拍了下他二哥肩膀。

&esp;&esp;“嘶——”付云扬吸口冬日里的凉气，装的，“你好粗鲁也，看来小沉最近少教训你了。”

&esp;&esp;正下车的小沉：“……”算了。

&esp;&esp;“里头可备的有厨子，我又饿来，早间进了城只胡乱吃了碗馄饨。”

&esp;&esp;“哼，本来是有的，不过你早间没来，我教他回去了。”云飞看上去还在为他二哥直奔他三哥去的事置气。

&esp;&esp;“好个小子，连我也敢蒙了，明儿就带你回鹿灵见爹。”

&esp;&esp;“好二哥，别。”

&esp;&esp;兄弟俩闹着进栗香园，霍沉稍后头几步，还未越过门槛，便听身后传来阵沙哑而薄怯的声音，唤他道：“三少爷。”

&esp;&esp;霍沉脚步微顿，眼颤了颤……

&esp;&esp;

&esp;&esp;镀银的蝴蝶钗，两边翅膀上各嵌着玛瑙，似红又似黄，像是樱桃的颜色，也像樱桃那样剔透。

&esp;&esp;令约细口咬着栗糕，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盯着那支正被人把玩的蝴蝶钗，嗯……是比她平常戴的好看。

&esp;&esp;“这才好看！”阿显捧着发钗转过头，“女儿家就该戴这样的。”

&esp;&esp;他说这话时倒不像平日里撒娇的小孩子，认认真真的模样，反像是在说教，令约教他逗笑，屈指敲了敲他脑门。

&esp;&esp;郁菀也笑：“敲他做什么，我也这般说，我像你这么大时，恨不得什么花儿都往头上簪，不说我，阿雯那样不拘小节的性子，不也总穿粉戴花儿，偏偏你不。”

&esp;&esp;闻言，令约撇撇嘴角，吃掉最后一小块栗糕，可巧馄饨铺的伙计过来：“来咯，罗婆婆馄饨——”

&esp;&esp;小伙计将尾音拖得长长的，面上挂着喜滋滋的笑，阿显时常来这处吃馄饨，自然认得他，因问道：“今儿为何这样高兴？”

&esp;&esp;馄饨汤热腾腾往人脸上扑，令约也抬头朝小伙计看去，隔着雾气小伙计蓦地脸红下，道：“咳……原是今早有位没睡醒的爷来吃馄饨，走时留了块碎银，说今儿他请十个人吃馄饨，多的也不必找他。”

&esp;&esp;“嘿，那我们也该高兴才是，”阿显眼亮了亮，问他，“我们是写得极好，字字珠玉矣，外公看了也夸了好几回。”

&esp;&esp;“噢？”令约笑着挑了挑眉毛，“夸你自是好的，怎这副模样？”

&esp;&esp;“因是咳，夸赞自然是好，不过那文章——”他说着觑郁菀一眼，小小声，“却非我做的，是前日夜里云飞写的。”

&esp;&esp;郁菀听了，不觉瞪眼。

&esp;&esp;山雨欲来，他忙摆了摆手：“娘你别气，并非我教他帮的，我自个儿也写了篇。不过我瞧了他做的，就觉自己的味同嚼蜡，他也想教夫子评评他的文章，我索性拿他的充我的交了上去，今儿被夸，我便想云飞也是少年英才……他不曾念书都这样厉害，若是也念书，不定也能做知县。”

&esp;&esp;虽是如此，却还是少不了郁菀的一顿说教，他默不作声应下，瞧不出丁点不忿，反而有些因祸得福喜滋滋的意思，因为他娘亲说，往后下了学多去找云飞请教学问。

&esp;&esp;他按捺着喜悦想，到时候他与云飞商量好，只怕谁也不知他究竟是在顽还是在学了。

&esp;&esp;岂不妙哉！

&esp;&esp;当真是个傻角，眉毛飞起来了也不觉察，令约睐他眼，暗暗摇了摇头。

&esp;&esp;连她都看得出他在想什么，娘亲又怎会不知？

&esp;&esp;郁菀只淡淡啜口热茶，没再多言。

&esp;&esp;吃毕了饭，该念书的念书去，该回竹坞的也回了竹坞，只令约闲不住，念及今日交运一事，不会儿又牵着小驴去了城南轿子巷。

&esp;&esp;那处离宛阳城门很近，本是赁被卧、轿子的，不过后来近郊的草市四周蔓延，往城内也来了些近郊的农人，或贱卖讨生意，或卖些城中没有的物什。

&esp;&esp;令约来此地便是想瞧瞧有无稻草可买，结果真教她瞧见了，故买来几捆驮至驴背上，自己牵着驴绳悠闲往回晃。

&esp;&esp;猫竹山就在宛阳西南方向，因大都种着造纸所用猫竹，故得此名，姑且算是南北走势，纸厂在东南脚平坦宽敞的地方，溪流下游，再流不远就能出城汇入宛水。

&esp;&esp;溪西有座吊桥，只每年进出采料时节会放下，东岸路窄，哪怕冬日溪水降了，多露出些石子，马车也是行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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