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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生辰走过来，坐在她躺椅的一侧，两手撑在两侧，低声问她：&ldo;有心事？&rdo;&ldo;没有，&rdo;她呼出口气，&ldo;只是在胡思乱想。&rdo;&ldo;想什么？&rdo;&ldo;我很信神佛这种东西，你会不会不高兴？&rdo;他恍然一笑：&ldo;这个问题，你问过我，在五月的时候。&rdo;真是好记性。好像真的是初次来，陪他母亲进香的时候。那时他就站在大殿外，并没有入内的意思，然后告诉她，他是完全彻底的无神论者。她看他，想了想，转换了话题：&ldo;真是难为你，每天还要给……&lso;长辈&rso;倒酒。&rdo;周生辰笑了一声，用手指碰了碰她的脸：&ldo;再有自己的坚持，也逃不开人和人的关系，有时候为身边人让一小步，不算难为。&rdo;她嗯了声，任由他用手摩挲自己的脸。&ldo;何况，只是倒酒而已，&rdo;他低了头，凑得近了些，&ldo;比实验室里倒试剂，容易多了。&rdo;有些自嘲，有些玩笑。作者有话要说：哎呦，我好像连更了。。。。☆、39何曾无挂碍（3）室内是暖色的壁灯，室外就是灯笼。她本就坐在临窗的位置，能看到和视线齐平的一串灯笼，而此时，眼前人挡住了那一道风景。中元鬼节前后一日，周家夜不灭灯。接连三夜，彻夜通明。这样的地方，像是能阻断时光。分不清何朝何代，分不清姓甚名谁。&ldo;我想送你一些东西，你想要什么？&rdo;他声音略低。光线作祟，还是深夜的时间作祟，他浓郁的书卷气息被掩去不少，大半张脸背着光，竟然让她觉得好熟悉。其实除了清澈眸色，已再无任何相同之处。&ldo;怎么忽然想送我东西？&rdo;&ldo;不太清楚。&rdo;他微微笑起来。&ldo;不太清楚？&rdo;&ldo;我是说，不太清楚原因。&rdo;她忍俊不禁，轻飘着声音，揶揄他：&ldo;你想送我东西，可你不知道原因？&rdo;&ldo;可能是本能。&rdo;&ldo;本能？&rdo;他似乎在措词，略停顿片刻：&ldo;一个男人，对喜欢的女人的……本能行为。&rdo;时宜动了动身子，轻声说：&ldo;你想送什么，就送什么吧。&rdo;那些存在的都是外物，生不随来，死不携去，她不在乎他送的是什么。这一句话就足够了。她穿的是睡衣，领口有些低，身子稍许挪动，便已是一方□。他斜坐在卧榻边，贴着她一侧的腰，短暂的安静中，他的视线，从她的脸移到胸前，再到腰间的弧线。时宜被看得有些昏沉，在这让人心浮气躁的寂静里，动了动手指，起先只是想分散这燥热的不适感，最后却是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摸他的脸。不知道他是想要，还是只是想看。她看不透他的想法。&ldo;送玉吧，你习惯戴什么？&rdo;他终于抬起眼，去看她的眼睛。&ldo;为什么是玉？&rdo;她想想，明白过来，&ldo;倒也是，你们家比较传统。&rdo;他笑了声，伸手从她睡裙领口进入，直接滑到后背，一只手臂就把睡裙剥落了大半：&ldo;看过《说文解字》没有？&rdo;&ldo;看过一些，记得不太清楚了……&rdo;内衣被解开，缠绕在手臂上。他俯身上来：&ldo;&lso;玉乃石之美者&rso;，&rdo;他低声说，&ldo;送你，很合适。&rdo;她的胸口贴上他的衬衫，和布料贴合着，有些摩擦的不适感。两个人的身体在卧榻上，颇显拥挤，她受不住出声时，恰好听到窗外的院子里连穗和连容说话，女孩子交谈的声音嘎然而止的瞬间，她的嘴唇也被他堵住了。楼下的两个女孩子，马上就猜到楼上的事情。所有声音都退散去。只有阵阵蝉鸣，节奏催动，耳鬓厮磨。&ldo;时有美人，宜家宜室。&rdo;他在她耳边，解读她的名字。时宜。时有美人，宜家宜室。她的名字，他如此以为。次日清晨，时宜醒来，周生辰已经不在。她独自在小厅堂里，慢悠悠吃着早餐。连穗和连容，都小心翼翼陪着。前几日早餐时她还会和她们两个女孩子闲聊，可是因为昨夜……她有些不好意思，没太和她们多说什么话。等她放下调羹，连穗收拾桌上的碗碟，终于打破尴尬：&ldo;今日是中元节，会放灯。&rdo;&ldo;这里会放灯？&rdo;她倒是从未在中元放水灯，只有在上元灯节见过一两次陆灯。&ldo;会的，&rdo;连容笑起来，&ldo;每年都有。&rdo;人为阳，鬼为阴，陆为阳，水为阴。水灯和陆灯，都是风景。可惜在上海那种太过繁华的都市，这些习俗都不在了，她记得每年鬼节时，最多会把当天的录音提前结束，大家各自念叨句&ldo;鬼节啊，早点儿回家，不要在外边瞎跑了&rdo;，如此而已。&ldo;刚才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到了，&rdo;连穗想到什么，&ldo;二少奶奶怀孕了，不会去放灯。&rdo;放灯照冥。是忌讳有身子的女子去，免得影响了胎儿。时宜忽然想起上次自己来，那个突然陨命的女人，有些不舒服。可是好像所有人都把这种事看得极淡，包括连穗她们提起佟佳人怀孕的事，也只是完全叙述的语气，毫无喜悦。她本来想追问两句，最后就只嗯了一声。她记得周生辰的那句话：这个宅子，大小院落有68座，房屋1118间，人很多，也很杂。所以，还是少问少说的好。晚上他意外没回来，晚饭也是留她在这个小院里吃的。她知道，他母亲是和周文川夫妻一同抵达，应该是怕母亲给自己什么难堪，他才如此安排。幸好还有个周文幸，总能在恰当的时候出现，让她能安下心。她在时宜晚饭后赶到，特意陪她去放灯。&ldo;我妈妈今晚不会去放灯，&rdo;周文幸一笑，就露出颗虎牙，&ldo;你不用太紧张。&rdo;她嗯了声：&ldo;她身体不舒服？&rdo;&ldo;可能吧，不太清楚，晚饭时候看着还可以，&rdo;周文幸想了想，&ldo;可能就是不想去。&rdo;两人说着话，手里的灯已经放到水面上。水面上有风，飘着的荷花灯忽明忽灭，影影叠叠。岸边都是周家的人，老少都有，个凑在一处，随便说着话。起初时宜并不想坐船，但文幸坚持，她就没再说什么。文幸坐在船边上，说到高兴了，忍不住低声笑：&ldo;有一年鬼月我去新加坡，看到有露天的演唱会，明星在上边唱，有座椅却没人坐……我啊，就很开心地跑过去坐了……&rdo;她边说边笑，忍不住咳嗽起来，&ldo;后来被我同学拉起来，才知道，那是给鬼坐的地方。&rdo;看上去是开心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咳嗽的越来越厉害。时宜轻拍她后背：&ldo;风大，要不要回岸边？&rdo;&ldo;嗯，好。&rdo;文幸的脸都有些白了，吃力地呼吸着，轻轻按着自己的胸口。她摸了摸文幸的手腕。心跳的好快，也很弱。她不懂，只觉得很不好。而且看文幸的脸色，更确认了这种想法。&ldo;麻烦，回岸边吧。&rdo;时宜回头，看撑船的人。那个人很快应声，开始调转船头，向来时的地方去。&ldo;嫂子，我头昏，坐在这里。&rdo;文幸声音发涩。时宜忙伸手，想要扶她换到里处去坐，船却忽然晃了几下，她站不稳，猛向一侧倒去。重心偏移的刹那，只来得及松开文幸，就骤然跌入了河水里。没顶的冰凉，还有黑暗。她不会水，连喝了好几口，早已没顶。这一瞬间就好像过了几个小时，所有光影都在水面上，无孔不入的水，还有下沉和黑暗。她在无知觉前，只是拼命让自己闭气……直到，意识渐离渐远。……身边再没有水。而她，半跪靠在竹椅旁，真实地碰触到竹椅的扶手。棱节分明。身前的人倚靠在书房的竹椅上，有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斑驳的影子落在他身上，半明半暗中，他眸色清澈如水，抬起头来。看的是自己。那双眼睛里，有自己的清晰倒影。她想要伸出手，去摸他的脸，到中途却又不敢再靠近……&ldo;时宜？&rdo;古旧的画面很快就消散了。她头疼欲裂，腹部也是疼的厉害。从艳阳高照到黑暗中，很吃力地清醒过来，视线朦胧中看到了周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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