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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第2页）

&esp;&esp;“还有，还有那个吻。那天晚上我糊里糊涂的，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不要在意……总之，怪我不清醒，对不起。”

&esp;&esp;洛纬秋有几秒钟没有说话。最后他深深地看了金澜一眼，说：“随便你。”

&esp;&esp;他自暑假结束之后就向游乐佳告了假，说是有事要回学校，而游乐佳见他总是魂不守舍的样子，也让他出来散散心，反正当初他们已说好了，洛纬秋随时都可以走。临走前她对洛纬秋说，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随时都可以回去。

&esp;&esp;洛纬秋回来之后，先是在学校周边找了个旅馆住下，像是真的回母校怀旧似的，在校园里走走看看，度过了漫无目的的几天。

&esp;&esp;这次回校，他没通知任何人，包括留在本校读研的魏寒。回来做什么？要见金澜吗？见到他又说什么？他一律没想好。

&esp;&esp;想不好，那就慢慢想。他稀里糊涂地过上了这几年来从未有过的生活：白天在学校附近的旅馆睡觉，一到晚上就出来走走转转。

&esp;&esp;北方的初秋最是宜人，暑气已散去，寒意未降临，天清淡，云舒逸，可也就下过两场雨，就得添衣了。初秋之短，一如生命中那些好时光。

&esp;&esp;下过雨，学校里的林木们开始落叶。梧桐、银杏、苦楝、珊瑚朴、食堂外那每到初夏就格外嚣张的合欢，还有宿舍旁的龙爪槐都灰了、败了，暂时蛰伏，且等下一个春天。一场雨后地上就一大片叶子，也来不及清扫。洛纬秋路过时走在上面，就像是从四年时光上踩过去。厚厚的一层，踩过去，没有声音。

&esp;&esp;教学楼前的那一排桂花倒很兴盛，是它的季节了，它就要尽情发挥。在楼内上课的学生走神时就爱透过窗户看那隐藏在叶子中的黄色骨朵儿，疏疏点点的，看似低调，却以香味彰示存在感。

&esp;&esp;起初几天，洛纬秋还是很开心的。他在学校里走走停停，不时能够拾到一些漂亮叶子，为此他还特地在校门口的书店里买了本儿童绘本。八开硬壳，很适合夹叶子。洛纬秋边走边挑拣，想着这个做成标本肯定好看，如果给学长……然后他又想到，他再不能像献宝似的拿给金澜看了。

&esp;&esp;洛纬秋回校后的好日子终结在他遇到金澜的那个晚上。说是遇到，其实言过其实，他连招呼都没上去打。那天金澜在实验室等着回收数据，待到快十二点，然后赶在后门关门之前才匆匆离开。洛纬秋在回旅馆的路上看到金澜，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一直跟到金澜的住处。而金澜是那样神色匆匆，根本没注意到他。

&esp;&esp;洛纬秋看着金澜走进一栋单元楼，正是一楼，有人给他开门，破败的楼道立刻被暖黄的光笼罩，像家的感觉。而门内那个女人说：“你怎么这么晚回来啊，不是说好给我带夜宵吗？”

&esp;&esp;金澜头也不抬，从她身侧挤过去了：“太晚了，食堂都关门了——晚上还是少吃东西，对肠胃不好。”

&esp;&esp;夜很静，金澜说的每个字，洛纬秋都听得清清楚楚，他想他们的关系一定很亲密，否则金澜不会是这样的口吻。

&esp;&esp;俎上之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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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正说着，金澜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得赶快回去了。”

&esp;&esp;他站起身，身旁那个穿着狗狗玩偶服的年轻人还是歪着头看他。

&esp;&esp;他于是笑笑说：“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我得走了，你加油工作啊。”

&esp;&esp;大狗狗点点头。

&esp;&esp;金澜忽然觉得他很可爱，于是伸手想摸一摸玩偶毛茸茸的头。但是这种玩偶服的型号比较高大，他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够不到。

&esp;&esp;然而穿着玩偶服的人意识到了他想做什么，于是主动低头，让他摸了一摸，还在他的掌心内蹭了蹭。

&esp;&esp;金澜被逗笑了。他说：“谢谢你。”

&esp;&esp;他对生活一向毫无怨言，说随波逐流也好，说无欲无求也罢，这种平和的心境在旁人看来也许可遇不可求，是好事；然而长久以来，难免也剥夺了他感知快乐与欣喜的能力。人对生活的感知是一体两面的，能体味快乐，也能感受悲伤。是有悲伤映衬，才显得快乐珍贵。金澜把悲伤关在门外，不知不觉中，也很难快乐起来了。

&esp;&esp;但是今天他却发自内心地感受到了一瞬间的开心。

&esp;&esp;然而也只有一瞬罢了。实验室有一台仪器好像出了什么问题，主管老师正在大发雷霆，有同门给他发来消息，要他赶紧回去看看怎么处理。

&esp;&esp;“那，我走了。”金澜摆摆手，撑起了伞，转身走向雨幕了。潇潇的雨，目力可及之处都是一片灰色调，连那银杏叶子都低调了几分，像是身上的金色颜料被雨冲淡了似的。每次抬脚，细小的水溅到裤子上，留下一点深色的水迹。不过抬头看，粉气球还系在他的胳膊上，上面挂了一些雨滴，仍不罢不休地往上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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