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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道毕竟是许家提供的，只多取一分的利，不算苛刻。几家人都是血亲、姻亲，关系亲密，也都是太子身边的近人，这一单生意，耗时必定也很久。就又把几家人密密地捆绑在了一起。大太太就低头盘算起来。半晌才问，&ldo;一股是多少银子？&rdo;大老爷神色不变，&ldo;二十万两。&rdo;大太太还没怎么样，几个儿女都是倒抽了一口冷气。虽然当时民间海运逐渐兴旺，白银渐渐地贱了下来，但二十万两，依然是一般百姓不敢企及的数字。许家一规划就是两股半，那就是五十万两的支出……大太太却还是面不改色。可见杨家的家底多厚了！七娘子心中也不禁赞叹杨家的富有。也难怪二太太是拼了命的想把几个堂哥往大房塞。两房分产早，大老爷那时候还不是江南总督，分给二房的家事，肯定是没有这么丰厚的。五娘子和六娘子也是拼了命的互相使眼色，看着九哥的眼神，都有些古怪。当时天下的权贵虽多，像杨家这样且贵且富的，却没有多少。几个女儿的陪嫁，却又都有限，将来这敌国的财富，还不是都要留到九哥手上？九哥倒依旧是淡淡的，好像这天大的富贵，也动不了他的心。大老爷看在眼里，倒是欣慰起来：大户人家，取的就是子侄们的这份稳重。大太太沉吟盘算了许久，才喃喃问大老爷，&ldo;这一单生意，几年能结算？&rdo;大老爷就笑，&ldo;少说也要三年，多则五年，都是说不清的事。&rdo;大太太就又沉思起来。大老爷趁机考九哥，&ldo;你看这单生意，做得做不得？&rdo;九哥沉思了片刻，有几分不好意思，&ldo;纵使家财万贯，睡不过三尺，食不过二两。世家大族，以安分守己为要，咱们家人口又少，儿子倒觉得，家业再大，守不住，也是枉然……&rdo;大老爷和大太太的眼睛都是一亮。就连七娘子都对九哥刮目相看。五娘子、六娘子更是面露讶然。大老爷就难得地畅笑起来，拍着桌子称赞大太太，&ldo;秀菲啊，你倒是把九哥教养得好！&rdo;自豪之情，溢于言表。九哥这才微微一笑，还略带了些羞涩。衬着昏暗的烛火，越发显得他面若冠玉、目似晨星……不知不觉间，九哥也已经长成了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七娘子就乘着大老爷高兴，娇憨地问大老爷，&ldo;爹，咱们虽不参大船队的股份，可能不能也随手买一艘小船，置办些玩物儿过去，是赚是赔都不要紧，图个开心就是了。&rdo;大老爷不免发笑，&ldo;买船做生意，这里面是多少事，就因为你女儿家的几句话，全家上下就要跑断腿？&rdo;就连大太太都被七娘子逗乐了，&ldo;我们家小七倒是难得犯傻。&rdo;众人就都笑，&ldo;是，我们家小七真难得犯傻。&rdo;七娘子红了脸，不依地跺了跺脚，一扭身，&ldo;不过想攒几个私房钱……&rdo;大太太就慈爱地把七娘子揽到怀里，&ldo;缺钱使了，就和娘说一声，娘自然给你送来的。&rdo;转头就吩咐立冬，&ldo;回头给‐‐&rdo;扫了六娘子一眼，&ldo;三个姑娘送点钱去！我们杨家的女儿，手里短了钱使怎么行。&rdo;大老爷看着这母女和乐的景象，眼底一片温存。就笑着问六娘子，&ldo;手里的钱还够使吧？&rdo;大太太不由就又扫了六娘子一眼。六娘子忙笑，&ldo;够，我又没有什么花钱的地儿，钱匣子满得都快合不上了，还惦记着和大雪商量，到寒山寺上香的时候，布施一些积积德！&rdo;大老爷满意地点点头，又训诫儿女们，&ldo;这钱财来得快，去得也易，唯有乐善好施、积德积福的人家，才能长久兴旺，宅心仁厚四个字，是一定要挂在心头，时时刻刻都不能忘的。今日我们杨家若仗势欺人，明日失势，身边不知会有多少双踩我们的脚……都知道了？&rdo;几个儿女就又起身受教。吃过晚饭，儿女们各自回房，大太太当着大老爷的面把对牌递给梁妈妈，让她去小库房找药妈妈领钱。&ldo;也不要多给了，一个人送上五十两，明日再叫纤秀坊、宝庆银的人上门，给她们做颜色衣裳、打些时新的首饰。&rdo;也就是说，这五十两只是给女儿们得闲零花，买自个儿中意的胭脂水粉用。以苏州的物价，五十两银子够寻常人家宽宽裕裕地过上一年，拿来买水粉，也不知几世才能买完。大老爷笑话大太太，&ldo;对女儿们倒是越来越大方。&rdo;大太太从前教女甚严，虽然手上大方，但也难得叫纤秀坊上门裁衣。倒是这几年，手里越发撒漫，三不五时就叫宝庆银的师父打首饰、纤秀坊的绣娘裁衣裳……又是修小花园，又是讲究日常的吃穿用度……大太太也叹息，&ldo;年轻的时候还好，现在老了老了，看着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心里真是不想委屈了她们，花一样的年纪，没的还要为了一点衣服首饰花心机。&rdo;就说起了李家的事。&ldo;上回去李太太家，十三娘打扮得玉娃娃一样，几个庶女身上却还是那几件颜色衣裳，回头小七告诉我，才晓得去年都穿过了，今年改一改大，再穿。&rdo;大太太啧啧连声，&ldo;李家也做了这么多年的江苏布政使，你看李太太对几个庶女还这么苛刻。我看着都觉得不忍心。&rdo;人就是这样，一安稳下来，就容易老，一老，就容易心软。大太太也是渐渐地露了老态，快五十岁的人了，鬓边也多了几丝白发。就要比以前慈祥得多。大老爷看着大太太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ldo;儿子多，也有儿子多的不好，李家虽然连年也有些进项，但挡不住儿子都到了娶亲的年纪。李太太也难。&rdo;大太太有些酸味，&ldo;只生一个，也没有什么不好，这家财就是再多，十几个儿子一分，也就不显眼了。&rdo;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大老爷倒是心中一动。&ldo;这许家的事。&rdo;他和大太太商议，&ldo;人家盛意拳拳，我们也不好贸然回绝，我看，股，还是要掺一份的。&rdo;如若不然，才把两家结亲的动议往后推，又回绝了许家的好心，许家难免会犯嘀咕。九哥毕竟小了，没有看到这一层。大太太也点头，&ldo;不过两成五的股份，我们吃下来也吃力了些……&rdo;&ldo;我是想。&rdo;大老爷就徐徐道，&ldo;文清和我们来往也有多年了，人品如何，我们也看得清楚。你不是和我说过，李太太想把小七说给十一郎，后来小七被写进你名下，又换了小六？&rdo;大太太神色一动。&ldo;不是说，十一郎在京城说了一门好亲……&rdo;她难免有些踌躇。大老爷叹了一口气，&ldo;说是说定了，可惜，昭明二十一年那一场时疫，也去了。&rdo;昭明二十一年，京城有一场小小的时疫，说来也巧，好几个富贵人家的小姐，都在这一场时疫中去世，有好事者就编纂了&ldo;女儿疫&rdo;的名头，广为散播。&ldo;也是那一场时疫？&rdo;大太太很吃惊，&ldo;这么说，倒是和达家三小姐一年去世的。&rdo;对这个达家三小姐，大太太始终是念念不忘。大老爷好笑，&ldo;什么达家三小姐，权二奶奶才是。&rdo;又感慨，&ldo;说来也是，世事弄人几个字，真是再对也不过。权公子医术通神，连皇上当时，据说只有一口气就要去了的，都能妙手回春，令圣上痊愈如常。哪里想得到自己的未婚妻却是耽误了病情，再也救不回来了……&rdo;权仲白因在军中效力，耽误了达家三小姐的肺炎，致使三小姐缠绵成疾有了病根，后来在昭明二十一年又染了时疫，病情越重，当时权仲白人也就在京城，可惜却是关在乾清宫中，两耳不闻宫外事，一心侍候皇上的病情。后来皇上痊愈，这才匆匆忙忙为达家三小姐扶脉，三小姐却已是积重难返，单凭药石之力已无法回春，又是未嫁的女眷，不好行针灸之术，无奈之下，两家匆匆成亲，却是神医手段再高也无力回天，成亲仅三日，三小姐就香消玉殒。这一段故事被好事者编成了鼓词传唱天下，杨家人也都是知道的。杨家虽然和权家走得不近，但大太太却还是很欣赏权仲白的人品，闻言也叹息了一番，才沉吟，&ldo;说起来，孩子们都还小的时候，也是见过面的，小七还和我提过，说是十一郎对六娘子很有几分另眼相看……&rdo;&ldo;这样的生意，不是自家亲戚，总不好贸然拉人入股，不然两头都不放心。&rdo;大老爷就沉吟着指点大太太，&ldo;你明日对李太太露一露口风，若是十一郎还没有看中别的人家，我们就应了这门亲事。十一郎这孩子稳重上进，配小六，足够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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