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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王氏:“说什么!”“说……“小厮的声音低了几度,头也压低了些,“说,他是,独身男子。少夫人,请他喝茶,会惹闲言碎语。以后,以后少夫人,莫在找他,喝甚么茶。”武柳氏的神色—愣,当即就气得掐紧了手里的绢帕,武王氏的脸色也十分的难看,不耐烦地摆摆手:“你下去吧。”“是。“小厮退下。武王氏看了眼武柳氏,眼里满是不悦,道:“我就说要你亲自去请!那蒋康辰现在是什么身份!你派—个小厮过去,他能给你脸子么!“武柳氏的眼眶泛红,委屈地说:“婆母,不是媳妇不愿意去,媳妇是怕,媳妇去了,他,更不愿意来了。”顿了顿,她说:“要不,还是婆母您去吧。您怎么说也曾是他的婆母,这个面子,他不敢不给你。”武王氏的呼吸一噎,她难道不心虚么。她可没有健忘症,当初她是怎么对待蒋康辰的,她记得清清楚楚。之所以让儿媳妇出面,一个是端着自己是长辈的身份,另—个又何尝不是心虚的表现。武王氏和夫君被公公骂了个狗血淋头。公公已经下令了,不管他们用什么法子都得让蒋康辰重新回到安国公府,哪怕把武简现在的正妻降为妾室,只要蒋康辰愿意回来。原本,蒋康辰的事情上,翁老就对安国公府很不满。现在,蒋康辰自己又有了实力,蒋康宁也入了皇上的眼,翁老的势力又隐隐有抬头的迹象,因帝位之争而与新皇有了嫌隙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的安国公心知要想摆脱目前的困境,必须得让蒋康辰回来。作为对蒋康辰最直接的加害人,武王氏难逃干系,而成亲后总是找蒋康辰麻烦的武柳氏也躲不开。原本,武王氏还想看只要让儿子出面,蒋康辰怎么也会回心转意,哪知,儿子武简压根不理她。自从蒋康辰离开安国公府后,武简就经常夜不归宿,即便是回到家,也是闭门不出,甚至不再给自己的母亲请安,也更是从未在武柳氏的房中过过夜。而武王氏逼武简抬进来的两房妾室,后来武简也找了借口直接轰了出去。没有了蒋康辰的武简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了。不在乎自己还会不会有后代,不在乎自己的宫职会不会再往上提,不在乎自己在安国公府的地位会不会被庶兄弟打压,甚至不在乎母亲再拿孝道的帽子压他,整日里醉生梦死,无憨无求。武王氏找了儿子半个月,儿子要么就是不见他,要么就是压根不理会她的苦口婆心和哀求,武王氏不得不把主意打到了武柳氏的身上,让武柳氏出面找蒋康辰。哪知,蒋康辰竟然说出那样的话,难道真叫她这个当婆婆的亲自去请儿媳妇回来?哪有这样的事!若她真这么做了,往后她在安国公府还有什么脸面可言?嫂子、弟妹的还不笑话死她!武王氏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对武柳氏说:“你再亲自跑—趟。你是武简的正妻,只要他心里还有武简,就不会落你的面子。”武柳氏问:“那他心里若已经没了武简呢?”问这句的时候,武柳氏的眼里是深深的、压抑的怨恨。武王氏看到了武柳氏的怨恨,马上厉声斥道:“他没了武简也是你一手造成的!你现在是武家的媳妇!就要为武家分忧!难道还要我这个做婆婆的亲自出面不成?!”武柳氏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武王氏恨恨地说:“你与简儿成亲多年,都抓不住他的心。孩子也生不出一个,咱们三房已是别人的笑话!你若以后还想在府里待得安心,就好好办这件事!”武柳低头哭了起来,心里则是更恨透了蒋康辰。叫她如何对自己的婆婆说,与丈夫成亲六年,她还是完璧!丈夫根本不进她的房,难不成叫她每天给丈夫下药么!她若说出这件事,她不仅在武家更没有地位,还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所以哪怕她恨得牙痒,她也不能告诉任何人,她现在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不管武柳氏怎么恨,她还是不能违背婆婆的命令,她的丈夫不爱她,她也没有孩子,如果又失去了婆婆的支持,哪怕她是兵部侍郎的女儿,她在武家的处境也只会更艰难。武家不得圣宠,与武家联姻的柳家又能好到哪里去。而且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一个得不到丈夫的欢心,甚至出嫁多年还是完璧的女人只会带给娘家耻辱。第二日,武柳氏亲自去蒋宅见蒋康辰。蒋康辰并不在府中,武柳氏不情不愿地让下人问蒋康辰在何处,何时回府,得到的回复是蒋康辰出京了。蒋庄很不客气地告诉武柳氏,以后请不要来打扰他家大少爷。他家大少爷已经与安国公府再无干系,当初安国公府差点逼死他家大少爷,现在又来请大少爷过去喝茶,这样做有意思么。蒋庄让武柳氏回去告诉安国公府的人,他家太少爷自离开安国公府的那日,与安国公府就已是桥归侨,路归路,绝对不会再踏进安国公府的大门。武柳氏碰了一鼻子灰,脸色难看地回府了。很快,这件事就传遍了京城。没有一个人不笑话安国公府。安国公府现在为什么会去找蒋康辰,根本不需要解释嘛。安国公府已经堕落到厚着脸皮去请被他们赶出门的媳妇回家,真真是惹人笑话。这件事传到君后的耳朵里,他淡淡地笑了笑。卓金在他身边低声说:“千岁,刚得到消息,那武简,今日也出京了。”君后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说:“他二人本是相爱,只是硬生生被拆散开,私下见面,也无甚不妥。”卓金有些担忧地说:“奴才就怕蒋康辰最后还是为了武简回到安国公府。”君后毫不担忧地说:“翁老提醒过他,只要他不傻,他就不会回去。本君的身边,不留安国公府的人。本君让他做内宫书记,就是要看看他要如何抉择。”不再提这件事,君后转而问:“安泽要的人,你可选好了?”“奴才选好了,是结了对食的,都是在宫里做了多年的老人,懂得规矩,他二人都愿意。”君后点点头,说:“不必给本君见了。他们去了秀水村,就是王宅的奴婢,日后奠要本君听到他二人奴大欺主的事。他二人的身契,你去交给安泽,他知道该如何做。”“是。”===============================================================================京郊的白岩寺,早开的梅花给清净的寺庙带来了一股别样的生机与活力。—位披头散发的男子穿着居士袍在梅林里清扫。早春的气温很低,他穿得却很单薄。脸颊和双手都冻红了,他却似乎全然不觉。听命出京办事的蒋康辰独自—人悄悄地上了白岩山,进了白严寺。这座寺庙很小,小到只有三四名僧人在这里,香火更是不足,与十里之外香火鼎盛的雨林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是,这冷清的白严寺却承载了蒋康辰最美好的—段记忆。走进白严寺内,蒋康辰脚步不停地往寺后的梅花林走去。远远的,他就看到了那位背对着他清扫的男子,那—瞬间,他的眼眶就湿润了。他停下了脚步,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那位男子,眼泪难以抑制地滴滴落下。长发男子似有所感,起身,转身。当他看到远处的蒋康辰时,他手中的扫把落地,紧接着,他就大步朝蒋康辰走去,没走几,步,走,变成了跑。他苍白削瘦的脸上有了急切,他的嘴巴张开,似乎想喊什么,可最终,却只是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很快,他就来到了蒋康辰的面前,双眼近乎贪婪地凝视对方。他缓缓抬起手,想要给蒋康辰擦泪,却又不敢。手指进进退退,自己的双眼却也是通红了。蒋康辰低下了头,那人放下了手。脚下的泥土被水滴漫湿,—声无奈的、心疼的叹息过后,蒋康辰带着冰凉的身体被比他还要冰凉数倍的身体大力地、紧紧地拥抱住了。“辰宝……”嘶哑、干裂、充满着愧疚、自责与痛苦的低喊在蒋康辰的耳边炸开。他抬起双臂,也同样用力地、紧紧地抱住了对方。“武简……”耳边的呼哧声近乎于撕裂般的痛楚,蒋康辰紧闭上双眼,眼泪弄湿了对方的衣服。那人轻轻抚摸他的后背,手指颤抖。“你,瘦了。瘦了,很多。”蒋康辰只是摇头,说不出话来。有将近一年没有见这人了,再次相见,这人怎变成了这副模样!那人的嘴角微微扬起,带着满足:“我以为,你不会,见我了。”蒋康辰的鼻子发堵,努力开口:“我有,事情,要忙……要,忙完了,才能,来,见你。”“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的辰宝现在很厉害,很厉害。”武简收紧双臂,说出的话却令蒋康辰几乎站不稳,“辰宝,以后,我就不来见你了。”蒋康辰从武简的怀里挣扎出来,抬头看着他,脸色煞白。武简摸上蒋康辰的脸,擦拭他的眼泪,眼里是能见到他的幸福。武简笑着说:“国公府想要你回去,如果被他们发现我与你私下仍会见面,你就再也别想逃开了。他们会抓住—切机会逼你回国公府。”蒋康辰的眼神慌乱,武简从怀里摸出—沓的银票,用力拽过蒋康辰的手,塞进去:“这是我给熙儿往后几年的压岁钱,你替他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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