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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婆子立刻唤人去寻龚远和。明菲陪着陈氏到了花厅，龚二夫人就已经领着龚婧瑜和龚婧琪一道进来了，寒暄过后，龚二夫人笑道：&ldo;婧瑜和婧琪在家常常念叨着要来寻明菲玩，缠得我没法，可我实在太忙。正好今日有空，我家老爷又恰好从抚鸣捎了些东西来，便挑了几件小玩意送过来给侄女儿们玩玩。&rdo;她身后的一个体面婆子立刻上前，双手递上一个紫檀镶八宝的拜盒。&ldo;姐姐太客气了。哪有这样宠着小孩子的？&rdo;陈氏推辞了两句，示意余婆子接过。龚二夫人笑着对女儿道：&ldo;你二人在家日日嚷嚷着要寻明菲，到了这里却又坐着不说话。&rdo;陈氏知她是要把女孩子们支开好说话，便让明菲领了龚家两位小姐去寻明珮、明姿她们。出了陈氏的院子，到得一片灿烂的秋菊边，龚婧琪见左右无人，便笑着去拉明菲的手：&ldo;明菲，你们家的那个黑大个是谁？&rdo;明菲知道她是问李碧，心想也不知她是怎么见着的，佯作疑惑：&ldo;哪个黑大个？看门的那个么？老朱的确又黑又高！&rdo;龚婧琪&ldo;呀&rdo;了一声，笑道：&ldo;我呸！谁耐烦问你们家看门的老朱！我问的是那个穿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袍子，见人就脸红，黑里透红，一个当我哥哥两个粗的那个黑大个！&rdo;话还没说完，龚婧瑜就掐住了她的嘴，呵斥道：&ldo;我叫你乱说！哪里有女孩子在背后这样议论人家的？也不怕被人听见笑话你没家教！&rdo;明菲笑道：&ldo;左右这里没外人。看在你和我这么好的份上，我就告诉你那个是谁！你附耳过来！&rdo;龚婧琪道：&ldo;哎呀呀，装神弄鬼的，我还不听了呢。我只是觉得他有点奇怪罢了！&rdo;明菲觑眼望着她笑：&ldo;真的不听了？你别看他黑，那可是个厉害人物呢。&rdo;这回连龚婧琪都来了兴致：&ldo;怎么个厉害法？&rdo;明菲便把李碧的情况说了一遍，又道：&ldo;他是个有志气的。虽然住在咱们家中，我母亲也给他派了长随，做了好衣裳，他却不肯要，衣服也是自己洗，能自己动手的一概不要下人们做，说是有个读书吃饭睡觉的地方已是万幸，不能把自己的根丢了。有人笑话他村，笑话他土，他也不在意，日日苦读，除去吃饭睡觉洗衣的时间，成日就躲在我们家的藏书楼里，就像八辈子没见过书似的。以前我觉着我哥哥读书算是刻苦的了，谁知和他比起来还是相差太远。&rdo;李碧读书之前，一定会先把手洗得干干净净，看完的书也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一点折横都没有，从哪里拿出来的就放回哪里去，非常有教养。李碧刻苦也罢，自尊自爱也罢，其实明菲最喜欢李碧那种谈到他从前生活时不焦不躁，发自内心，微微带点害羞的宁静的微笑。她总以为，这样的一个男子会是一个感恩知情的男子。龚婧瑜听了，严肃认真地说：&ldo;如果真的如你所说，这个人倒是值得交往的一个人。贫穷算不得什么，当年高祖皇帝也是起于贫困之中，难得的是有志气，有毅力，还不忘本。这种人可比高门望族的纨绔子弟们知道好歹得多。能上也能下。&rdo;龚婧琪笑道：&ldo;姐姐说这话，就像你多知道人家似的。&rdo;龚婧瑜道：&ldo;一定要交往才知道吗？其实一个人是什么德行，观其行，听其言，多少也是能知道一些的。&rdo;明菲心中一动，若有所思。忽听有人在不远处的花木丛后嘲讽地嗤笑了一声：&ldo;背后如此谈论男人，真是不知羞！&rdo;龚婧瑜和龚婧琪因是在别人家中，闻言齐齐羞红了脸，垂首不能语。明菲也有些恼怒，不等她出声，金簪已经快步追了过去。明菲打起精神，笑道：&ldo;我们去寻明珮吧。&rdo;三人逃也似地离开了那个地方。走了没多远，金簪就追了上来，悄悄儿地对着明菲伸出四个手指，笑道：&ldo;奴婢刚才遇到五小姐身边的映寒，说是五小姐午睡还不曾醒呢。&rdo;既然刚才那人是明姿，她又是那样的态度，去了琼华院见着大家都不自在，还不如不去。明菲便顿住了脚步：&ldo;不如去我那里，我泡花茶给你们喝吧。&rdo;龚婧琪却突然抬起头来：&ldo;我要去你家的藏书楼！&rdo;龚婧瑜皱眉道：&ldo;琪儿！不许胡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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