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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夜里歇息的时候,程绍禟与褚良轮流守夜,褚良身上有伤,程绍禟便主动接了下半夜。
&esp;&esp;夫妻二人躺在床板上,听着河水的哗啦啦声,是明已经很累很困了,可凌玉不知怎的就是睡不着。
&esp;&esp;“你这些年在外,可曾杀过人?”她忽地低声问。
&esp;&esp;程绍禟摇摇头。
&esp;&esp;“也是,杀人可不是什么好玩之事。”凌玉喃喃。
&esp;&esp;程绍禟知道她是想着这两日发生之事,其实他也一直想着,苦涩地道:“实不相瞒,这两日发生之事,让我觉得什么人命关天,什么杀人者偿命,什么律法全成了笑话!”
&esp;&esp;凌玉沉默。
&esp;&esp;人命如此轻贱,对如今身为公门执法者的他来说,着实难以接受。
&esp;&esp;可是,世道不就是如此的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谁当真谁就输了。
&esp;&esp;
&esp;&esp;短短的两日,已经有记不清多少条人命在她眼前没了,可她甚至连同情都生不出来。因为她很清楚,在那等紧要关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esp;&esp;可她甚至不知道他们因何而死,又是为了什么而如此奋不顾身。
&esp;&esp;她微微侧头望着身边的男人,想到他的上辈子。
&esp;&esp;上辈子的他,是不是也如那些黑衣人一般,为了完成任务,不惜以命相搏?
&esp;&esp;她突然生出一股忧虑,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手:“绍禟。”
&esp;&esp;“嗯?”
&esp;&esp;“把太子平安送回京城后,咱们便回家好不好?你继续当你的捕头,我也继续和大春哥素问他们开店。若是你不喜欢,日后我也会尽量减少花在留芳堂的心思,只顾着咱们的家好不好?”
&esp;&esp;程绍禟转过身来,眉头微微拧着,深深地凝望着她,良久,低低地叹了口气:“好。待将太子平安地护送回京后,咱们便回家,我依旧当我的程捕头,你若喜欢,也可以继续去做你的生意。”
&esp;&esp;凌玉终于松了口气,阖着眼眸轻轻地靠着他的肩头,喃喃地又道:“娘说想再要个小孙女,可我觉得还是再要一个儿子,接着再生一个女儿比较好,这样一来,女儿就有爹爹和两位兄长护着,将来也不会怕被人欺负,你说是不是?”
&esp;&esp;“女儿也好,儿子也罢,都是咱们的孩子,我一样会疼爱他们。”程绍禟难得见到她这般脆弱,又似是相当不安的模样,探出手去将她搂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脊,“睡吧,这两日必是累坏了吧!”
&esp;&esp;“是啊,可把我累坏了……”凌玉低声说着,困意袭来,很快便睡了过去。
&esp;&esp;到了与褚良约好的换班时辰,程绍禟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细细地为那母子俩掖了掖被角,推门而出,来到了甲板上。
&esp;&esp;褚良盘膝而坐,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见是他,握着剑柄的手也松了开来。
&esp;&esp;“褚统领,我来接班了,你回去睡吧!”
&esp;&esp;“不忙,这会儿我也睡不着,不介意的话便坐下来说会儿话如何?”
&esp;&esp;程绍禟并无不可,学着他的模样盘膝坐到了甲板上。
&esp;&esp;“妻子能干贤惠,儿子聪明伶俐,程兄弟乃是有福之人。”许是月色柔和,褚良脸上的神情较之白日里也添了几分温和。
&esp;&esp;“褚统领过奖了,山野小子淘气不懂礼数,若是有什么冲撞了殿下,还请统领看在他年纪尚幼的份上,在殿下跟前美言几句,好歹宽恕于他。”
&esp;&esp;褚良摆摆手:“程兄弟多虑了,殿下不会与一个小孩子计较。”
&esp;&esp;况且,这一路上有个活泼大胆的小家伙在,倒也添了几分趣味,让人觉得这凶险的前路仿佛也不是那般可怕了。
&esp;&esp;程绍禟不知他的想法,只与他左一句右一句地闲聊着,不管是对他们主仆此番遭遇,还是太子赵赟之事,均是只字不提,完全没有半分兴趣。
&esp;&esp;褚良有意无意把话题往京城的繁华、太子府的权势风光上引,却发现每一回都被程绍禟不动声色地岔开。
&esp;&esp;他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想了想,仿若不经意地问:“待此番护送殿下平安回京后,程兄弟有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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