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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第2页）

&esp;&esp;驴车在孤零零的立着两个坟头前停下。

&esp;&esp;而驴车上，除了里正还坐着一个七尺身材的女子，女子身姿瘦弱，可端看其挺直的脊梁，那犹带几分煞气的气势，便知其不似外表一般瘦弱无依。

&esp;&esp;那双黑沉的眼更似凝聚着沉沉暮色，压抑、明锐。

&esp;&esp;“你这一去八年，战争终于结束了。”里正敲了敲烟杆，深深吸了一口，沉重的呼出一口浊气。

&esp;&esp;席安只顾着瞧着眼前的两座孤坟，薄唇抿直，一双锐眼黑沉如夜。

&esp;&esp;“你参军没三年，平哥他招惹了赌场，堵在冰天雪地里打了一顿丢了性命，你父亲一时受不了这个打击，没两年也跟着去了。”

&esp;&esp;“留下两座孤坟，你今天回来正好是你父的忌日，带你来瞧瞧。”

&esp;&esp;里正精明的眼略过那两座孤坟，慢悠悠的赶着驴车。

&esp;&esp;“除了这孤坟，我父兄可有留下什么东西？”在这一片凄冷中，席安突然开口。

&esp;&esp;她话少沉默，惯常是一副寡言少语的模样，一双黑眸又沉又冷，像是块冷硬的石头。

&esp;&esp;然石头还能近人，她是断然不喜别人近她两步之内。

&esp;&esp;里正敷衍的随口说道：“剩下五亩田地，和一间老屋。田被你那两位叔叔家种着，老屋你收拾收拾住。”

&esp;&esp;如今这世道，父兄接连去世，家无男丁，这家里的田地都该收归族里，或分给屋里长辈。

&esp;&esp;席安一个女人，未婚未嫁的，知道这些也拿不回来。

&esp;&esp;按理有间老屋，就该是谢天谢地了。

&esp;&esp;席安却是肯定开口：“叔，我家的东西，老屋我要，连着田我也是要的。”

&esp;&esp;她说得认真，一双眼又沉又冷，比起八年前瘦弱无依的苦命人，现今的她锐利又冷漠，一身煞气就连里正活了这么多年都犯怂。

&esp;&esp;里正上下扫了她一眼，念及她到底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主动松了口。

&esp;&esp;“安丫头，不是叔说你。你今儿几岁？有二十三了吧？还是早早嫁人，叔做主给你带走一亩充作嫁妆，至于那田屋，不该想的你也拿不走。”

&esp;&esp;里正说的语重心长，若是一般的女子遇到这种事能保下一亩田地便是不错了。

&esp;&esp;里正知道她这般年纪轻易嫁不出去，又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保家卫国到底光荣，便做主给她挣上一亩田陪嫁，总有家里困难的汉子愿意娶。

&esp;&esp;席安却只是盯着那两座孤坟，不置一词。

&esp;&esp;里正转头瞧她，猝不及防对上那双黑沉的眼，徒然一个激灵，竟觉得骨头发凉。

&esp;&esp;说不出那是怎样的眼神，直让人心底发毛。

&esp;&esp;雨幕中，瘦弱的驴子冒着风雨，从孤坟前飞驰而过。

&esp;&esp;那双黑沉的眼望着孤坟，许久许久。

&esp;&esp;直至孤坟消失眼前，淹没雨幕之中。

&esp;&esp;·

&esp;&esp;“什么！还要带走一亩田？”尖细的嗓子在堂屋内响起。

&esp;&esp;席二婶一身布衣，薄唇紧抿，吊角眼不甘瞪大，她撇着嘴，一双眼不住的打量一旁默不作声的女人，满脸不情不愿。

&esp;&esp;“安丫头你这些年连个信都没递回来，咱两家劳心劳力的给你伺候老子、安葬兄长，你倒好，一回来就要抢我们老席家的田带到别家去！”

&esp;&esp;“这是哪来的理啊！你这是要我们的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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