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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月亮（第3页）

&esp;&esp;我已经被抛弃太多次，也在尝试习惯被忽视。

&esp;&esp;那次自然是不欢而散，“情人失格”且得寸进尺的我好几个月都没能见到章纪杉。

&esp;&esp;在妥协示好与回归自我之间，我依然选择了纪杉最讨厌的，所谓的抛头露面的，不得体的职业，对此他起初是不在意的，和我摆出泾渭分明的态度。

&esp;&esp;后来又在酒吧重逢，他看着我妆容浓丽的脸，握住手腕的动作用了几分重力：“你非要这样？”

&esp;&esp;我撩了撩耳边的卷发，指节擦过眼皮，晕开孔雀蓝的珠光，笑意闪烁：“怎样？用和她相似脸四处招摇，让你觉得碍眼了是吗？”

&esp;&esp;章纪杉嘴角微沉，用森冷的目光审视我：“阿芙，我以为你很乖的。”

&esp;&esp;“错觉吧。”我贴住他手心，勾了勾修长的指节，无谓道，“我很坏的。”

&esp;&esp;坏到明知是备选，还想争做唯一，坏到要去破坏她的婚姻，来成全自己。

&esp;&esp;章纪杉收回视线，松开我，转身就走。

&esp;&esp;酒池热闹喧嚣，我站在人潮里，看他的背影，却觉得孤独，曾经被抛弃的回忆涌上心头。

&esp;&esp;他说我很乖，从小到大，我努力学习，就是为了从父母口中得到一句“阿芙好乖啊。”

&esp;&esp;我想，亲情和爱情是我难以挣脱的束缚，于是我再次选择妥协。

&esp;&esp;失落和惶恐的情绪再度让我眼眶发红，瞳仁里蒙着层雾气，在迷茫之中，奔向章纪杉，脸靠在他脊背上时，终于寻觅到安全感。

&esp;&esp;“对不起……对不起……”我嗓音又闷又沉，像被水浸湿的沙，语无伦次的挽留他，“我再也不和你闹情绪了，我不提她了，你不要走好不好？”

&esp;&esp;章纪杉顿住脚步，半晌后，握住我手腕，缓缓回身，眼中的疏离和漠然变浅许多，用近乎怜悯的目光看我：“阿芙，你们本来就不一样。”

&esp;&esp;和她对比，完全是自不量力。

&esp;&esp;

&esp;&esp;画了大半天，不得章法，仰面倒在地毯上，看到落地窗外悬着一角月亮，城区的夜幕浅，近处的天际被灯光霓虹染得光怪陆离，轮廓模糊月亮像是落到了调色盘里，微微泛着银光。

&esp;&esp;忽然想起大学的时候，为讨清闲，选了文学部挣学分，结果入门便是一首诗集打底，于是去书店挑了本书，扉页翻开，纪杉正是情浓时，他对我百依百顺，又满怀许多本不属于我该去完成的期待，于是越发难过，将幸福和未来寄托他，换来的只有欢愉后的空虚与孤独。

&esp;&esp;反复想着那句“情欲的欢快啊，你算什么？”，男人在床上说的话，写成诗也只是废纸一张罢了。

&esp;&esp;酒液浸湿了羊绒地毯，贴到我脸上，冰得我意识清醒许多，一看才发现凌晨叁点了。

&esp;&esp;本想就这么睡去时，却接到了陈若存的电话，说是好不容易从家里溜出来，要去开始美好的夜生活，问我要不要一起，还说换工作了，得为我祝贺。

&esp;&esp;于是换了衣服打车去她的酒吧，到了门口时，和陈若存对上目光，她掐灭烟走过来挽着我，进去后看到里面热闹非凡。

&esp;&esp;“他们有的人直接在这儿守岁的。”陈若存指了指彩灯四射的舞池个声色犬马的男女们，视线落到电视屏幕上，里面正在循环播放于此处格格不入的春晚曲目。

&esp;&esp;照例是熟悉的开场白：“观众朋友们，我想死你们啦！”

&esp;&esp;我笑笑，对陈若存说：“如果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新年的时候惦记你，那一定是冯巩。”

&esp;&esp;她眯着眼笑得恣意，抱了抱我，“阿芙，新年好。”

&esp;&esp;“新年好。”

&esp;&esp;这是除了官方祝贺以及某些没必要的人际关系之外，我收到的纪杉此刻在做什么呢，我查了天气预报，他在的地方下雪了，应该望不见月亮吧，只余漫天鹅毛。

&esp;&esp;“你画画了？”陈若存不知何时坐到了我对面，端着酒杯，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指甲上的颜料残渍，“新工作也和美术设计有关吧。”

&esp;&esp;“嗯。”

&esp;&esp;“挺好的，我觉得你是真心喜欢画画的，继续从事维持本心，真挺好的。”她笑了笑，“越是逃避的事情，正视它才能跨过它。”

&esp;&esp;我和陈若存说过为什么放弃画画，章纪杉想把我塑造成纪杉，因为想和他拥有稍微平等的地位和关系同时也不去在意成茜如何，我是我，就算做相同的事情，我也依然是我，逃避和朝前走，都只能靠自己做选择。”

&esp;&esp;陈若存闻言，情绪有些复杂：“你就没想过彻底离开章纪杉吗？”

&esp;&esp;“如果离开他，我不知道还能去依赖谁，像你这样衣食无忧，活得众星捧月的人，应该不会明白被当成皮球踢来踢去的人，有多希望找个稳定归宿。”

&esp;&esp;哪怕知道他是不回头的浪子，是不泊岸的游船，也只能孤注一掷。

&esp;&esp;“前两天，我和我妈去听戏，有句唱词很有意思。”陈若存对我刚才的话丝毫没有生气，抿了口酒，声气温柔，“休恋逝水，早悟兰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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