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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老人院这晚有人去世。
&esp;&esp;江曼把李久路推回房里,叫她没事儿不要随便出来,以免被吓到。
&esp;&esp;她住院子最右面,和老人们居住的古宅成直角,很久以前可能是杂物房或是佣人房,重新装修后,反而要比普通住宅豪华一些,八十来平方,她住楼上,江曼与周克住楼下。
&esp;&esp;她房间的书桌紧挨窗户,窗户正对前院,院当中老人盖着白布,已有车等候,要把他送到镇上的殡仪馆。
&esp;&esp;老人女婿领着傻姑娘来闹事,等人死后才想起哭天抢地,找人讨说法,眼泪背后的感情半真半假。
&esp;&esp;死者叫徐桂敏,是自缢身亡,发现她时,她在老人院后院的树上挂着,面相可怖,早已断气。
&esp;&esp;她今年整整七十二岁,病痛缠身,是附近村子转来的五保户,只有一个没自理能力的傻女儿,后来嫁了同村歪脖儿,逢年过节都不来看一眼,完全当这老母亲不存在。
&esp;&esp;李久路对她印象深刻,老人心态并不好,平时总是阴沉着一张脸,几乎没见她笑过,就连见面打招呼都是爱答不理。
&esp;&esp;得知她自杀消息,久路有些错愕,片刻后又完全接受了。也许她对生活不报希望,有这念头很久了,所以才支撑不下去,走了这条路。
&esp;&esp;上帝之手,早为每个人安排好去处,寿命到了,没人能改判。想想生命本身就无常,死亡有时候离每个人都很近。
&esp;&esp;久路有时候挺害怕自己小小年纪就看透这一切。
&esp;&esp;她房间里没开灯,窗户只留一道缝隙,外面的哭叫喊闹声清晰传进来,此时只有江曼和几名护工在,忙着劝说安抚。
&esp;&esp;李久路在桌前静静坐了会儿,拉开抽屉。里面有许多星星纸,她抽出一条,手指捏着两端,在其中一端打个结,然后反复缠绕,用指甲掐出五个角。
&esp;&esp;她把幸运星投掷到窗边的大玻璃瓶里,瓶子已经快堆满,各种颜色都有,大的大,小的小。形式上的东西,她没太走心。
&esp;&esp;李久路随手捏了颗,窗外又一阵骚动。
&esp;&esp;铁门从外面拉开,一辆轿车驶进来。
&esp;&esp;周克下车,副驾的门也随着打开,里面走出民政局的陈瑞成。周克今晚约了他吃饭,得知消息时两人在一起,他便一同跟了来。
&esp;&esp;终于见到能主事儿的人,死者家属一拥而上。
&esp;&esp;最后一颗幸运星捏得歪歪扭扭,李久路把它扔进瓶子,顺手关窗,将窗帘拉严,准备睡觉。
&esp;&esp;这一晚睡不踏实,她半夜突然惊醒,院子里一阵阵若有似无的尖叫声,仔细听,又好像没有。
&esp;&esp;久路一时睡意全无,房间很暗,窗外的月光丝丝缕缕,她盯着对面的房门,房门是深色,经由周围白墙反衬,总感觉那是个方方正正的洞穴,黑得深不见底。
&esp;&esp;恐惧袭来,这次很难入睡,她在床上干躺了几分钟,挺身起来,从床底拽出一个木箱。
&esp;&esp;李久路没有开灯,借着月光,用干布细细擦拭里面的东西,半个小时以后,才重新上床去。
&esp;&esp;第二天上课没精打采,镇子不大,发生点什么事情很快被传开,大家都在谈论这件事。
&esp;&esp;见她进来,偌大的教室瞬间安静了,大声议论变成窃窃私语。
&esp;&esp;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马小也桌旁坐了个男生,是两人的初中同学,叫梁旭。梁旭看见李久路眼睛一亮,低头不知嘀咕些什么,抬腿就往她那边去。
&esp;&esp;马小也拉也没拉住,低斥:“你回来!”
&esp;&esp;梁旭嘴碎还是个自来熟,往久路桌边一坐:“久路啊,听说你家昨晚死人了?”
&esp;&esp;他声音不高不低,却成功吊起每个人的八卦心理,都有意无意竖起耳朵来。
&esp;&esp;刹那间,班级里掉根针的声音都听得到。
&esp;&esp;李久路十分窘迫,悄悄朝他的方向瞪一眼,没吭声。
&esp;&esp;上初中时,她就特烦他,他总是有意无意往她眼前揍,借橡皮,借纸巾,借钱也从不主动还,就连她喝一半的水,他都抢过去直接往嘴边送。吊儿郎当,神经大条,分不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简直二的可以。
&esp;&esp;当然,这些评价久路只搁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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