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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浅出了门，站在门口微微抬了抬头，象是看看外面有多冷，风有多硬。金橙走在前头，走一步回头看一眼，她这会儿心里七上八下的厉害，脚底下不知道快慢，只好不停的回头看李思浅，看着她的脚步走。李思浅紧裹着斗蓬，双目平视，根本没注意到金橙的异样。她心里正说不出的痛楚难受。她知道自己为什么成了市井妒妇一般，因为她有了爱。是从什么时候生了来的？从他那天说他和她在寿春城外的偶遇？从他说了她曾经跟他说过的那几句话？从他说从那天起，她就在他心里起？还是，从那年上元节的那个月夜？从她和他相拥在船上，天地仿佛只有她和和起？或者，是源于她刚进京城那一年，站在楼上看到他那一眼起？李思浅踩到一块小石块，脚底下一个踉跄。&ldo;夫人！&rdo;金橙一声低低的惊呼。&ldo;我没事。&rdo;李思浅被这一个踉跄晃过神，退后半步，借着丹桂手里的灯笼看着路上的小石块，抬脚尖将石块踢到一边，轻轻跺了跺脚，&ldo;一块小石头罢了，走吧。&rdo;&ldo;我看到爷时，爷就这么站着，我去禀报夫人时，爷也是这么站着，现在，爷还是站的一样，站的象个石头人。&rdo;金橙挨在李思浅身边，低低嘀咕道。&ldo;嗯，在这里等着。&rdo;李思浅目光一直在端木莲生身上。端木莲生背着手站在笔直，若不是长衫在风中飒飒飘动，真就象一尊石像一般。李思浅看的心里酸涩，他站在那里，一个背影就能让她酸涩心疼了吗？&ldo;你怎么来了？外头冷。&rdo;端木莲生仿佛背后生了眼睛般，李思浅离他还有两三步，回头瞥了她一眼，声音低沉道。&ldo;外头冷，你穿的那么单薄，我拿了斗蓬给你。&rdo;李思浅将丹桂塞到她怀里的斗蓬抖开，端木莲生顺从的低下头，由着李思浅将斗蓬给他披上，系好带子。&ldo;我不冷。&rdo;看着李思浅系好斗蓬带子，端木莲生直起身子，声音低低，听不出情绪的说了句。&ldo;我不该问你。&rdo;李思浅声音低低，&ldo;我知道不该多问。&rdo;李思浅声音里透着压不住的委屈。&ldo;我没怪你，我不是怪你。&rdo;端木莲生握住李思浅的手，&ldo;浅浅，你不该疑我，你以前不是这样，从没这样过。&rdo;&ldo;我知道。&rdo;李思浅心里的委屈更浓，这也是以前从没有过的，她这委屈是从哪儿来的？照理说，她没什么好委屈的。&ldo;我知道我以前从没这样过，我也知道……我……很难过。&rdo;李思浅低下头，不想让端木莲生看到她眼眶里的眼泪，&ldo;我难过是因为我现在这个样子，我以前不是这样，我没这么……莲生，我很难过，我不想这样，我很害怕，怕自己以后比现在更不好，会开始不讲道理，会……象个妒妇、象个泼妇，我害怕，我不想做那样的人，从很小很小起，从我到了这个世间，从我知道我到了这样的世间起，我就怕自己会成了那样的人。&rdo;李思浅泪水婆娑，声音发哽。&ldo;浅浅，你怎么……你这是，怎么了？&rdo;端木莲生弯下腰，直视着泪水婆娑的李思浅，又惊又慌，浅浅从未这样过。&ldo;莲生，你不该告诉我你曾经见过我，你不该提醒我记起那些事。你问过我，我让二哥和二嫂说的话，我自己难道没想过吗？我不敢想，自小到大，我见过的人，不管是好是坏，是贵是贱，是贫是富，能做到那一句话的一个也没有，太婆，先大长公主，贵为长公主，品貌俱佳，若论才干，老常山王也就能给她提鞋，可她怀孕时，一样给老常山王安顿侍妾，一样要抚养不是她生的孩子，在寿春时给我家送山泉水的挑夫，一天不送水就要饿饭，年节得了赏钱，也要去一趟私窠，我不敢想，若想了，努力了，自以为寻到了，三年五年，或许只有半年一年，他在教坊里有了红粉知已，他在家里收了丫头，他要纳个妾进门，我如何自处？如何面对自己？象我阿娘那样？那又何苦？你不该告诉我那些事，我已经忘了我见过你，你不该提醒我，我……&rdo;李思浅泪水滂沱，哭的说不下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她以为她说出来就不委屈了，可怎么她越说，委屈越浓烈了呢？&ldo;浅浅，你别哭，你且放心，别哭。&rdo;端木莲生有几分手忙脚乱，他没想到李思浅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更没想到她哭的这样泪水滂沱。李思浅越哭越委屈，干脆一头扎进端木莲生怀里，双手揪着他的衣服，放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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