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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建中没有得到预期的答案，心里冷了几分，低声道：&ldo;儿子先下去了。爹爹小心将养，儿子晚上又来陪您。&rdo;&ldo;你的事情也多，不必这样劳累。&rdo;陆老太爷朝他挥挥手。陆建中哽咽道：&ldo;爹爹同儿子说这样的话，是还在怪儿子吧？人总有犯糊涂的时候，儿子早就知错了的……日后便当按着爹爹的吩咐，安安心心做事，和二郎他们好好相处。&rdo;陆老太爷道：&ldo;我不怪你，去罢。&rdo;待得陆建中退下，闭目养了一会儿神，从桌下暗层里取出一张纸来，细细看了一回，提笔添改起来。七月流火，天气转凉。两匹马风尘仆仆地闯进平洲城，向着陆府奔去。蹲坐在门前石阶上聊天打屁的几个小厮听得马蹄声响，都抬起头来，看到穿着凉衫的陆缄风尘仆仆地纵马朝着这里奔来，由来就有几分呆滞。还是一个年纪大些的最先反应过来，大声嚷嚷道：&ldo;二爷回来了，二爷回来了&rdo;于是众人簇拥上去，牵马的牵马，问安的问安，乱成一团。陆缄什么都顾不得，把马鞭一扔，就朝着聚贤阁去。聚贤阁外的那片竹林仍然幽翠，聚贤阁的门虚掩着，聚贤阁安安静静，陆缄情不自禁地放轻了脚步，轻轻推开门，往里张望。院子里一片寂静，坐在阴凉处的童儿听到声响抬起头来，看见陆缄，眼里闪过一丝亮光，立即就要开口，陆缄忙朝他比了个手势，童儿会意，指指廊下。廊下一张藤制躺椅，陆老太爷躺在上面睡着了，从陆缄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一头的白发。他的鼻腔突然酸了，两年前，陆老太爷的头上还不见一根白发，去年，他归家，陆老太爷的头发就白了一半，如今却是全白了。还成了这副虚弱的样子，怎不叫人心酸他轻轻走到陆老太爷身边，陆老太爷在睡梦中，两条浓密的眉毛紧紧蹙在一起，嘴唇紧紧抿着，脸上还带着那种坚毅的线条，可是却又能看出几分悲苦愁闷来。童儿无声地抬了个凳子过来，陆缄坐下，安安静静地陪着他的祖父。风吹过竹林，发出一阵悦耳的沙沙声，陆老太爷猛然惊醒过来：&ldo;什么时辰了？&rdo;&ldo;大抵是申时左右。&rdo;陆缄握住他的手，跪到地上：&ldo;祖父，孙儿不孝。&rdo;陆老太爷犹如在梦中，使劲揉了揉眼睛，方不敢相信地道：&ldo;怎生是你二郎，你怎会在此？&rdo;陆缄眼里含了泪：&ldo;祖父，孙儿挂念你。你可好些了么？&rdo;陆老太爷心情激荡：&ldo;好，好，祖父一切都好，快起来，快起来。你……&rdo;目光从陆缄身上来回打量一遍，低声道：&ldo;你瘦了，路上很辛苦吧？&rdo;&ldo;不辛苦。&rdo;陆缄看着他只是笑，心却揪成了一团，陆老太爷才真是瘦了，衰亡的气息已经从他的肌肤里透了出来，约莫，真是不远了。陆老太爷紧紧握着陆缄的手：&ldo;你怎会回来？你那边怎么办？&rdo;陆缄含笑道：&ldo;孙儿请了病假，上司人很好……&rdo;上司再好也不能误了公事，请病假，那明摆着是假话，罚俸是次要的，要是被人盯上怎么办？这个官职来得很容易吗？陆老太爷沉默片刻，猛地把他一推：&ldo;谁让你自作主张的？我还没死，你跑回来做什么？谁让你来的？&rdo;陆缄吃他这一推，有些愣神，却又满满都是感动，谁在这世上最为自己着想？是陆老太爷。便只是放柔了声音道：&ldo;祖父，孙儿挂念你。&rdo;陆老太爷冷笑：&ldo;你若真是挂念我，真是为了我着想，又怎会罔顾我的意思，莫名其妙跑这一趟？你立刻给我滚回去&rdo;陆缄垂手而立，一句话也不说。范褒闻讯赶来，忙上前劝道：&ldo;老太爷，二爷日夜兼程，为的就是来看您，近一个月的路程，二十天不到就赶到了，今日天不亮就起身，到现在才吃了几个冷馒头，您好歹也要让他歇歇吧？&rdo;：顶撞陆老太爷瞪着陆缄不话，眼神已经软了，喉咙里却还呼哧胭哧地喘气。陆缄平第一次，不是规规矩矩地，而是嬉皮笑脸地上前给陆老太爷抹胸捶背：&ldo;祖父，不论如何，孙儿已经来了，歹也让孙儿歇两日再走，如何？&rdo;陆老太爷的心里到底是欢喜的，强撑不多，被陆缄这样讨，更是强硬不起来，便叹了口气：&ldo;我很，你明日歇一天，后日就走，要歇也到船上去歇。&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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