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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在秦砚北往前逼近一步的时候,他本就满是裂纹的防线突然塌掉,顾不上再考虑,急促说:“我真是被强迫的!当年跟秦家老爷子去桐县,死命令是必须把你带回来,还要心无旁骛,但你根本不配合,十几个人被你打伤,你一身血,腿都站不稳了,还在坚持往后山那边桃林那边跑。”
&esp;&esp;云织站在秦砚北身后,心一抽,攥紧手指。
&esp;&esp;医生闭上眼,从前的画面历历在目。
&esp;&esp;已经开了头,后面的话就没办法再控制。
&esp;&esp;“……为了拦你,那些人一拥而上,你半张脸都是血糊的,还不服输,最后是我上去打了针,你才昏迷。”
&esp;&esp;“带回秦家后,你只要醒了就往外冲,攻击性太强,死也要去找个小孩儿,说她还在等你。”
&esp;&esp;“反复几天,老爷子就下了命令,不管什么方法,让你必须相信,那个人从来没存在过,所以我们这些人不得不——”
&esp;&esp;“不得不用精神类药物控制你,强行加重了你的病情,往更极端的方向逼。”
&esp;&esp;“让你原本只是轻中度的悲观妄想,人为地拉到重度,从而混淆你的记忆,把真实的地名,记忆点,都在你病重不清醒的情况下错位成不相干的,让你自己都分不清现实和妄想,确信你就是个濒临疯子的病人,你不要命也想见的人,就是一场空。”
&esp;&esp;“当时这只是我们不得已的方法,我们是有信心能让你除了不再执着于这个人之外,其他方面都能渐渐好转的,但很抱歉,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是哪一环出了问题,你没有好转,成了非典型的重症,传统治疗方式都开始对你失效。”
&esp;&esp;“连正常的药物,心理干预,对你都渐渐没用了,而你本来应该在一年左右就忘记那段所谓的想象,结果也出现偏差,你不但没忘,还在更长时间里执拗地去找。”
&esp;&esp;“找得……差点为了救一个人,死在桐县一场爆炸引起的大火里,在那之后,我们在老爷子的要求下,对你进行了
&esp;&esp;医生最后的话还悬在这个密闭房间里,很长时间消散不开。
&esp;&esp;有什么执着?
&esp;&esp;秦砚北始终没有说话,他的执着,在别人看来是天真可笑,年少时候的互相遥望,能有什么深刻情感,即使不用这么多极端手段,也早就应该泯灭在各自分离的时光里。
&esp;&esp;但只有他自己明白,那个开着天窗的昏暗小屋,有他那时暗无天日的贫瘠世界里,唯一能蜷缩取暖的裂缝。
&esp;&esp;他不被恐惧,不被诅咒,不是一个害死自己母亲,无家可归的罪人,她会用双手接住他抛出的心意,被他日复一日浇灌,渐渐顶开泥污长出脆弱也坚韧的芽。
&esp;&esp;他不是活该去死的,他活着,这世上也会有一个人在期待,仰着头坐在那张小床上,只要他掀开窗,她就会小心翼翼弯起眼,无条件地对他笑。
&esp;&esp;只要他还在呼吸,她就在安静地等他出现。
&esp;&esp;为了兑现承诺,去看看她好起来的样子,他不怕流血,骨头断了还能爬起来,心智敲碎了也能义无反顾往外闯,不记得她,也能凭着幻想和梦,去找她的蛛丝马迹。
&esp;&esp;要说具体找她去做什么,好像也没有什么紧要的。
&esp;&esp;只是想去后山再摘一兜小桃子,看到她小屋里有破旧的画架,就想把新赚到的钱都拿给她去学画画,想站在夕阳里,从那个窗口跳下,懒洋洋跟她说一句:“我没失约,你和我,都不是孤身一个人。”
&esp;&esp;关于桐县的很多记忆,已经在这几年里被反复磋磨掉了,是他确认了织织的身份后,尘封的闸门才被强行撬开,拼图一样找回越来越多零散的碎片,到今天,终于被填上缺口。
&esp;&esp;秦砚北闭了下眼睛,云织在他身后,双手抓着他衬衫两侧。
&esp;&esp;他攥住她的手,盖在她手背上,指尖顶进她微微汗湿的指缝里,严丝合缝扣紧。
&esp;&esp;医生失神地靠在墙上,无力喃喃:“秦总,更多的我不知道了,如果不是你自己发现,我无论如何也不敢主动说这些,对我自己,对你,都没有好处,如果还有什么疑问,应该只有老爷子才能回答你了。”
&esp;&esp;他摇头:“你何苦呢,要是不这么固执,一开始就配合,你的病可能早就好转了,何必拖到现在,把自己逼到治疗不了的穷途末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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