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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第2页）

&esp;&esp;不一会儿，方才有人推开店门，脚步声远去。

&esp;&esp;与脚步声一同落下的，还有陈昭悬在心里的石头。

&esp;&esp;深呼吸过后，她抬起头来，刚要瞄一眼那头动静，肩膀忽而被拍了拍。

&esp;&esp;“……！”

&esp;&esp;绵密的汗意几乎是一瞬间从后脊梁骨窜起，她愕然抬头。

&esp;&esp;眼前却不过是那位店员——和一件递到自己面前的灰蓝色西装外套。

&esp;&esp;“小姐，冷不冷？刚才那位先生要我拿给你的。”

&esp;&esp;“……”

&esp;&esp;顿了顿，她伸手去接。

&esp;&esp;染了绯色的指甲艳丽而斑驳，和那件高档的手工西装一点不搭衬。

&esp;&esp;外套上残留的木质香调萦绕鼻尖，亦与她嗅惯的呛鼻香水味大相径庭。

&esp;&esp;“不去追啊？”店员笑笑，伸手拉她起来，“认识一下嘛，看起来像个阔少，小费都给了足足五百块……诶，他又回那边那个‘e’酒吧了，酒吧里人那么多，你到时候可找不到人啊，小姐。”

&esp;&esp;陈昭没说话，怀里搂着外套，另一只手扶着长凳。

&esp;&esp;僵直着发麻的脖颈，她甚至连侧过头去看一眼玻璃窗外街对面的场景也做不到。

&esp;&esp;许久，她低下了头。

&esp;&esp;=

&esp;&esp;翌日，时隔六年，陈昭买了最早的一班飞机，自港返沪。

&esp;&esp;她来的时候一无所有，走的时候，也不过多了个18寸的行李箱，里头杂七杂八堆了些化妆品和衣服。

&esp;&esp;落地上海，走出机场，仿佛来到另一个世界。

&esp;&esp;路人们说的普通话里偶尔夹杂一句耳熟的吴侬软语，来来去去，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的茫然。

&esp;&esp;四顾的陌生，让她不得不承认上海的变化之大——大到她不得不咬牙拦下一辆的士。

&esp;&esp;为了防止宰外来客的油水，一上车，报地址时，还不得不挤出半生不熟的乡音：“普陀区，那个人民医院边上过去一条街有个胡同，往那边走，侬晓得伐？”

&esp;&esp;没成想司机反倒是个外地人，睨她一眼，油门一踩，“知道，长得楞个漂亮，阴阳怪气的，本地人了不起哦。”

&esp;&esp;陈昭：“……”

&esp;&esp;听了这么一句，她在车上给她那个本地妇女妈苏慧琴打电话，索性也不再拿腔作调。

&esp;&esp;“喂，妈，我在车上了，你下班了吗？”

&esp;&esp;电话那头吵得很，苏慧琴扯着嗓子同她喊，“侬出来到转弯角去乘地铁，坐什么的士，价忒贵，……算了算了，”似乎在和别人掰扯着什么，苏慧琴顿了顿，忽而说起了地地道道的普通话，“你回家之前，到楼下那个邮政银行取点钱啊，最近你叔叔又没给我家用，穷的很，买菜都没钱。”

&esp;&esp;提到钱，陈昭蓦地眉心一蹙，有点警觉。

&esp;&esp;“……要多少？”

&esp;&esp;“有多少给多少啊！”

&esp;&esp;不问还好，一问，苏慧琴就蹬鼻子上脸。

&esp;&esp;“你这么一去六七年，香港那么寸土寸金的地方，总该攒够了钱吧！我可是你亲妈，生你养你，给点钱过不过分啊？！”

&esp;&esp;陈昭没来得及啐一口她痴心妄想，话一说完，电话便被那头蓦地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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