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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顾淮安在施夫人出来时,也站了起来。即使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他的神色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眸光比往日更深沉些,像是深不可底的潭水。
&esp;&esp;他微微颔首,声音平稳而有力道,“其实没有必要这么做,已经有解药的方子,明日我会去王家那边问问看。”
&esp;&esp;王家不可能会全身而退,只是做出些适当的让步。没有事能一直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对于这样的让步,他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esp;&esp;但是他明白施意卿的顾虑,给出自己的承诺,“施大人的功劳有目共睹,他当得起知府的名声,你们无需顾虑太多。”
&esp;&esp;施夫人却摇了摇头。
&esp;&esp;她落下的眼泪太多,帷帽尾端都已经被浸湿,粘连在衣服上显得格外狼狈。
&esp;&esp;“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也是顾着我和孩子,这些年处处受限忍让。”
&esp;&esp;施意卿同施夫人是年少夫妻,没有什么男主外女主内的想法,同施夫人几乎是无话不谈。因此有时候,他在外面瞧见了些让自己难以忍受的事儿,夜间也会同施夫人说上两句。
&esp;&esp;没有人比施夫人更加清楚施意卿曾经的理想和抱负,清楚他从壮年走向迟暮时力不由心的感叹,清楚他一路走来丢了自己的怅然。
&esp;&esp;在安王世子068
&esp;&esp;◎他的偏心都是明晃晃的◎
&esp;&esp;陈大夫得了命令之后,就立即要让人去配药了。等到半下午,他将熬好的药交给已经静坐成一尊木偶的施夫人。
&esp;&esp;施夫人低头看了一眼黑乎乎的汤药,伸出手碰了碰碗的边缘又往回缩了缩。如此反复之后,她才端起药碗缓慢朝着房间内走进去。
&esp;&esp;顾淮安也跟了进去,见到了还在病中的施意卿。
&esp;&esp;经过这段时间的不停奔波,施意卿的肤色黑了很多,又因为高烧不退,脸上又多了不正常的潮红,整个人都黑红黑红的。即使这样,他的意识还算清晰,朝着门口的地方看了一眼,“世子爷?”
&esp;&esp;顾淮安点点头。
&esp;&esp;“那你就不要进来了,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施意卿嘴上因为干涸而起了一圈白皮,嘴角往上扬着,带着一点小得意,“说不准喝了这个药,明日我就好了。就算没好,你去问问王家,让那些老小子将药交出来。”
&esp;&esp;面对这样的施意卿,顾淮安只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人塞了一把稻草进去,又干又涩。
&esp;&esp;“我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吗?”
&esp;&esp;施意卿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开口,“我还有三个孩子,世子爷若是有机会,可代为照拂几分?”
&esp;&esp;“这还是由你自己来,”顾淮安回绝。
&esp;&esp;他就站在门口的角落,阳光照不进的地方,他的神情也变得模糊,瞧不分明。他压低了声音,带着几份安抚与笃定的味道,语气缓和道:“有父亲在他们身边,要比我这个外人好上很多。”
&esp;&esp;所以你不能出事。
&esp;&esp;施意卿听出他话里的言外之意,原本因为高烧而肿胀的眼皮更加滚烫。他的眼里含着热泪,连忙低头掩饰住自己的情绪,“下官知道了,下官会很快好起来的。”
&esp;&esp;“我等你。”
&esp;&esp;顾淮安离开之后,施意卿准备从施夫人的手中接过药碗,没有拿得动。
&esp;&esp;热泪顺着脸上的沟壑往下流淌,那张黑红的、看不当年一丝俊朗的脸上被眼泪糊成一片,唤了一声施夫人的闺名,“茹娘啊,把药给我吧。”
&esp;&esp;那瞬间,施夫人眼泪全崩,一下子松了手。
&esp;&esp;施意卿接过药碗,没有再犹豫直接一饮而尽。喝完之后,他也没有在为难自己,直接躺到床上开始闭目养神。
&esp;&esp;该交代的东西都已经和自己的夫人交代过了,他并不后悔自己直接试药,也不担心自己的三个孩子日后的出路。
&esp;&esp;他相信安王世子,相信三皇子,相信哪怕自己出了意外,他们二人也会拉施家一把,这就已经足够了。
&esp;&esp;喝了药之后,他就昏昏睡去。
&esp;&esp;陈大夫一直在旁边守着,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替施意卿把一次脉。新药方的效果很不错,施意卿渐渐开始退烧,晚上甚至能吃进去一些东西,陪着施夫人说了一会儿话。这无疑给了众人极大的信心,证明这个药方确实有些作用。
&esp;&esp;可等入夜之后,施大人又突然起了高热,且这次来势汹汹没有一点衰退的迹象。陈大夫见状不好,直接施针替人护住心脉,又找来一些烈酒,让施夫人用老姜沾着烈酒不断地在施大人耳后,腋下,脚心这些地方不断擦拭。
&esp;&esp;顾淮安同三皇子都在这里守着,姜若原本是要回去,但是一个人也不敢走夜路就同样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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