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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道理的怕遇到横的，横的怕遇到不要命的。既然方家有目的，方冀行事又有分寸，这件事就好办了。十一娘笑道：&ldo;我要是应付不来，再请娘出面也不迟。横竖他是个晚辈，我虽是宗妇，可上面还有侯爷、有太夫人。&rdo;太夫人想着她行事一向稳妥，微微点头，笑盈盈地抱了一个人在炕上玩的谨哥儿，让小丫鬟叫了文姨娘进来。一边逗着谨哥儿，一边听着文姨娘报贞姐儿的嫁妆，偶尔抬头细问一番，一个早上很快就过去了。徐令宜过来吃午饭。这样的情况比较少。太夫人很高兴，让人加了菜，文姨娘则跟在杜妈妈身边在一旁摆箸奉羹。谨哥儿掉得满桌饭菜。太夫人就叨唠：&ldo;这么小，怎么能让他自己吃饭！&rdo;然后叫了玉版，&ldo;打了水来给六少爷净手净脸。&rdo;吩咐杜妈妈，&ldo;把我的那银杏叶的银勺拿来，我来喂谨哥儿吃饭。&rdo;然后笑盈盈地对谨哥儿道，&ldo;我们用漂亮的勺子吃饭，多吃点！&rdo;徐令宜在旁陪笑。十一娘觉得自己满头大汗。谨哥儿却手里捏着冷杉木制的调羹，不住地朝着太夫人点头。把太夫人高兴的呵呵直笑。待杜妈妈的拿了银勺来，太夫人喂他饭吃，他却夺了太夫人的银勺自己吃起来，吃了两口，可能不习惯，把银勺丢到一旁，拿了自己的木勺子吃饭，把饭粒挑得到处都是。太夫人奇道：&ldo;噫，怎么突然转了性，不要我的东西了！&rdo;那银勺十分漂亮，圆圆的勺子，长长的柄，头上是银杏叶子。杜妈妈就笑道：&ldo;六少爷喜欢鲜艳的东西。&rdo;意思是说这银勺不打眼。&ldo;这可就错了。&rdo;太夫人笑道，&ldo;吃东西，自然是银勺最好。&rdo;可还是让杜妈妈去拿了赤金的双寿勺子，最后饭没有喂成，勺子被谨哥儿抓在手里不放了。&ldo;你可别是个窝里横的！&rdo;太夫人笑得前仰后合的：&ldo;过几个月你大姐出嫁，你要记得向你大姐夫多要几个红包才是。&rdo;&ldo;我们大姑爷可是个有心人。&rdo;杜妈妈笑道，&ldo;这还要您说，只怕红包早就准备好了！&rdo;大家说说笑笑，去了喝茶的西次间。徐令宜就趁着气氛好说了三爷的事：&ldo;……我说，身体是本钱。这要是身体败了，再大的官也坐不稳，再多的钱赚了也没处花。让他不如辞官回来算了。说起来，也算是入过仕，三年考评还得了个&lso;良&rso;，对列祖列宗也是个交待了！&rdo;太夫人的表情由吃惊变成错愕，又由错愕变成沉静。老人家端起茶盅来轻轻地啜了几口，这才轻轻地说了一句&ldo;知道了&rdo;，放了茶盅，说了句&ldo;我也累了，大家都去歇了&rdo;，由杜妈妈扶着起身去了内室。徐令宜心中暗叫不妙，回去和十一娘道：&ldo;下午你过去的时候，带了谨哥儿吧！&rdo;十一娘也觉得太夫人话里有话。去商量贞姐儿姐事的时候，依言带了谨哥儿。太夫人中午那种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神色早不知道去哪里去了，老人家又恢复了平常的乐观、开朗。笑嘻嘻地逗着谨哥儿玩，提也没提三爷的事。方冀来见十一娘，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一开口，就是恭贺三老爷治仕：&ldo;……虽说是皇恩浩荡，可三年下来，吏部考绩还得了个&lso;优&rso;，正是大展鸿图之时，竟然辞官就辞官。实在是令我们这些小辈钦佩不己！&rdo;点出三爷当初之所以能考绩得优，方家可是出了力的。十一娘也不甘示弱，笑眯眯地道：&ldo;说起治仕，我听我们家大少奶奶说，亲家老家一直想远离案牍之苦，又因家族重担不得不勉强为之，一直盼着舅爷早些高中，亲家老爷也好卸下这负重担。谁知道开考前竟然听到舅爷冲进礼部之事。我们当时可都悬着一片心。特别是我们二少爷，侯爷向来对他管教严厉，从不准他仗势欺人。他竟然连夜为舅爷之事奔走。还好舅爷逢凶化吉，如今年纪轻轻又中了探花，前程一片光明，亲家老爷也能辞官归乡，过些悠闲的日子了。&rdo;又道，&ldo;以后舅爷在翰林院任职，大家同在燕京，来往往的机会想必也多起来。&rdo;这件事徐家虽然能帮忙，可徐嗣谕当时提醒、波奔之功却不可没。方冀不由苦笑。十一娘这是在告诫自己，方家只有他一个人做官，徐令宜也许不能帮他，却能在礼部之事上给他下绊子。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只会让他更被动。他只好说了句&ldo;我和尊府的二少爷，也算是一见如故了&rdo;，然后转移了话题：&ldo;不知道四夫人请我来，有什么事？&rdo;想重新掌握了主动权。方冀不提，十一娘也不想把人逼到墙角。她笑道：&ldo;我原听说舅爷开口就让妹妹和离。想着舅爷年纪轻，怕是个性情急躁之人，所以有些担心。现在听了舅爷和我们家二少爷的一番话，这才知道舅爷用心良苦。正如舅爷所说，这夫妻间的事，多是儿女情长的话，你当舅爷不好对侯爷多说，我这个做婶婶的，也不对舅爷好多说。现在舅爷答应了我们家二少爷，请方家的长辈出面澄清澄清。我也就放下心来。&ldo;只是还想多一句嘴。&ldo;大少奶奶要是有什么委屈，要多想想婆婆的苦心，以己度人，担待些才是。这才是做媳妇的本份。怎么有点不如意的地方就叫了娘家的兄弟来商量？&rdo;说着，打趣般地笑起来，&ldo;还好舅爷在燕京，这要是不在燕京，岂不还要差了人回湖州去请？&rdo;方冀听见十一娘说到&ldo;请方家的长辈出面澄清&rdo;的话，知道她是想把他的所作所为归纳为小字辈的鲁莽之举。他心里一亮。这是徐家给方家的台阶。前提是方家要向徐家道歉，承认他的行为是失礼之举。方家既然让他出面处理这件事，也是打得这个主意。只要徐家同意不休妻，方家愿意认错。可徐家要是不休妻，就承认了妹妹克夫的说词全是胡说八道。徐家能够接受吗？方冀需要一个承诺。&ldo;百善孝为首，孝以顺为先。&rdo;十一娘语带打趣，他也不能表现的僵硬死板。方冀笑道，&ldo;可这&lso;亲有过，谏使更&rso;也是圣人的话。倒让人一直不好决绝啊！&rdo;气氛一松，就轻快了不少。三夫人是方氏的婆婆，方氏自然要孝顺。方冀这样说，不过是在向她讨个说法，想知道徐家对方氏克夫的说法到底准备怎样办而已。可太夫人还等着湖州那边的消息，这个时候，她也不能给方冀一个准音。十一娘只好笑道：&ldo;方家舅爷不愧是皇上钦点的探花郎，引经据典，信手拈来。着实让人佩服。要是我们家二少爷哪天能有方家舅爷这样的学问就好了？&rdo;和方冀打着太极。方冀不免有些失望。可他也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不是一次两次就得到一个满意结果的。徐家愿意和方家坐下来谈这件事，方家至少有了一个机会。方家如果希望妹妹和离，当初又何必花那么多的心思把妹妹嫁到燕京来。家里的人都希望妹妹能过上好日子。特别是去逝的祖母，直到弥留的时候还在自责当初不应该看着胡公子长得漂亮就不顾年纪还幼起了给妹妹说亲的心思……家里的人把这件事交给了他，他就不能办砸了。他打起精神来和十一娘寒暄着：&ldo;二少爷跟着谨习书院的姜先生读书，学业精进，指日可待……&rdo;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笑语殷殷间却各怀心思。一个是不得到承诺不松口请长辈出面道歉，一个是没有太夫人的话不可能给出承诺。是与不是，全在徐家。再多说下去也没有意义。十一娘就喊了竺香进来续茶。这是她和徐嗣谕说好的。她喊竺香续茶的时候，就是话说不下去的时候。就该徐嗣谕上场了。不一会，小丫鬟进来禀：&ldo;四夫人，二少爷求见！&rdo;话也就被打断了。徐嗣谕请了方冀去自己那里坐。方冀心里也清楚。这件事最终需要徐令宜定夺。他笑着起身告辞，去了徐嗣谕那里。十一娘则去了太夫人那里。想着三爷此刻正在火上烤，方冀说三爷的话她没敢说。只说了方家的打算。相比上次的恼怒，太夫人这次表现的很平静。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说起初八去药王庙的事：&ldo;……我们把谨哥儿也抱去吧&rdo;太夫人说起来眼睛就笑得眯了起来，&ldo;让老四多派些护卫。我们谨哥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门呢！&rdo;四月初八佛生日，各个禅院都香火鼎盛，半城都笼罩在香烟袅袅间。药王庙十一娘也跟着去过。香火呛得人直咳嗽。谨哥儿年纪还小，怎么经得起那样的场面。十一娘迟疑道：&ldo;那天的人那么多，吵吵嚷嚷的，会不会把谨哥儿吓着啊？要不，我们改天再带着谨哥儿去？&rdo;&ldo;也是！&rdo;太夫人有些沮丧，&ldo;那天什么人都有。我有次还看到有玩蛇的。&rdo;说着，用手比划了两下，&ldo;碗口粗，围在身上，吓死人了。可别让我们谨哥儿看见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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