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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第1页）

&esp;&esp;老爷还夸他礼仪完备，看来全是装的，说白了还是觉得女人好欺负！

&esp;&esp;她心里一把刀，面上一抹笑，柔声反问：“公子可知《五子之歌》有云‘为人上者，奈何不敬？’”

&esp;&esp;她故意点出大臣不久前在东宫教导太子的话，褚公子瞬然一愣，赶忙沉脸威吓：“我难道说错了？似你这般轻浮放荡的女子，身边必定蜂蝶环绕。就说你化名温霄寒的这几年吧，更是交友无数，你敢说这中间没有你的相好？”

&esp;&esp;吵架一事谁先动怒谁处下风，柳竹秋这舌辩高手岂会失误？柔如丝绵道：“敢问公子可信佛法？”

&esp;&esp;褚公子不明其意，疑道：“佛法乃集无上智慧之大成者，我当然是信的。可与这事有何关系？”

&esp;&esp;柳竹秋侃侃而谈：“昔年印宗法师开坛讲经，堂前经幡忽然随风飘动，一名僧人说这是幡动，另一僧人说是风动，双方争论不休。六祖慧能大师忽挺身言道：‘不是风动，亦非幡动，而是心动’。意思是一切外物都是人心灵的投影，心中认为之事并非真实，只符合本人内心期望罢了。”

&esp;&esp;她妙用禅理反讥，褚公子火起，克制地训斥：“就算本公子错怪了你，可你违法逾礼总是事实。自古牝鸡司晨都是不祥之兆，你胆大妄为，任意错乱阴阳，搅动人寰，眼看大祸降临，还不知悔过吗？”

&esp;&esp;他动怒时颊飞红云，美中增艳，柳竹秋贪看不足，怨气一丝都没了，决定在不惹来死罪的前提下尽情逗弄。

&esp;&esp;“公子责怪小女子的话，小女子不敢反驳，可说到这雌鸡，小女子却想斗胆为它主持公道。人们都说雌鸡不如雄鸡，然而所有鸡都是从蛋里孵化来的，能生蛋的只有雌鸡，单就这点来说，雌鸡的功劳就比雄鸡大。还有‘杂霸王雄’4的典故您该听过吧，春秋时的秦穆公因为得到雌山鸡而成为霸主。他的臣子百里奚也全靠老婆杀了老母鸡为他践行，才最终翻身取得富贵5。这些人的功绩不都是雌鸡带来的吗？依小女子看，雌鸡是看雄鸡没别的本事，才把打鸣的任务让给它们来做，不然雌鸡又会捉虫生蛋，又会报晓司晨，人们还要雄鸡做什么呢？不早把它们杀光了吗？”

&esp;&esp;她话里话外尽显狡诈，云杉想替主人呵斥，褚公子先发话：“柳竹秋！你强词夺理，真以为本公子治不了你？本公子这便差人将你押往顺天府，看你会是什么下场！”

&esp;&esp;他抛出杀手锏也都在柳竹秋算计中，既已犯上，何不过瘾？

&esp;&esp;她装出恐悚焦急之态碎步上前，绕过云杉阻拦，跪倒在褚公子座下，公然朝他伸出双手。

&esp;&esp;一旁的武士防她伤人，急忙拔出腰间佩剑，剑尖掠过柳竹秋肩头，搭在她颈边。

&esp;&esp;柳竹秋视而不见，到底一把抓住褚公子的右手，将惊讶涂满在场每个人的脸。

&esp;&esp;古有“看杀卫玠”、“掷果潘郎”的事迹，说明女子见着美若天仙的男子也会踊跃亲近。后世被礼教拘束，以情、欲为肮脏之物，以贞洁为立命之本，才被迫做无欲无求的木头人。

&esp;&esp;柳竹秋早不吃那一套，见着养眼的男人就随性观赏，未付诸行动仅仅因为对方的姿色不够。

&esp;&esp;平时和美丽的女伴相处，她都忍不住摸摸她们的葇荑素手，粉嫩桃腮。眼瞅褚公子肌如玉雪，早好奇触感，这会儿正好下手。

&esp;&esp;是他先不自重，任意羞辱我，我摸摸他的手不算过分吧。

&esp;&esp;她握住褚公子的手趁乱感受，骨骼比女子的粗大，但照样细腻光滑，手心温暖干燥，如同暖玉，说明他气血旺盛，身体健康。手掌捏起来厚实柔软，相书上说这样的人淳厚善良，心胸宽广，这点倒有待验证。

&esp;&esp;“柳竹秋，你疯了！”

&esp;&esp;云杉顿足失色，飞快上来拉扯。褚公子不知所措地抽回手，这时的气愤完全出于茫然。

&esp;&esp;柳竹秋转而抓住他的衣摆，可怜兮兮求告：“公子要我死，悄悄杀掉便是，若送交官府让世人知道温霄寒就是我，定会掀起轩然大波，直接损害当今太子的声誉。”

&esp;&esp;蹊跷话快把窗户纸捅破了，褚公子和仆从们惊疑不定，喝令她不许再绕弯子。

&esp;&esp;“小女子怕话一出口便死无葬身之地。”

&esp;&esp;“你不说，我现在就让你粉身碎骨。”

&esp;&esp;“是，那请公子耐心听我说完。小女子做温霄寒时认识了很多书商和写戏曲小说的文人，也时不时鼓捣两篇文给他们刊刻发行。前天刚交了一篇戏稿，写的是某国的储君性好龙阳，得知都下有一书生年少英俊，风流不羁，于是微服前去私会。谁知书生竟是女子假扮的，那太子恼羞成怒，将女子送交官府公开审讯，后面的结局太过凄惨，不说也罢。”

&esp;&esp;云杉等人魂飞天外，心道自己再转生几次也看不到

&esp;&esp;对方摊牌，柳竹秋从容拿出早已捂热的预案，呆愣半晌，恐悚万状地跪爬数尺向太子朱昀曦求饶。

&esp;&esp;“臣女有眼无珠，没认出千岁爷，望千岁爷恕罪！”

&esp;&esp;朱昀曦越看她越像在演戏，沉声诘难：“装得倒挺像，孤记得你那晚当众拦驾时胆子可大得很那。”

&esp;&esp;柳竹秋以袖拭泪道：“殿下有所不知，臣女自从乔装成男子后便时时强迫自己锻炼胆量，为此造了一副虬髯，戴上后将自己想象成伟丈夫，遇事即可稍安。可只要摘了胡须就会打回原形。殿下若嫌臣女胆怯的模样难看，请准许臣女戴上胡须扮做温霄寒后再回话。”

&esp;&esp;朱昀曦懊恼闭眼：“不用了。”

&esp;&esp;沉默一会儿，他抛出酝酿多日的问题。

&esp;&esp;“你那晚拦驾时对孤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esp;&esp;柳竹秋见他动不动窘怒脸红，还当他容易害羞不会提起这件事，连忙临时编造措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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