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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後,他被老师点名上讲台去解一道题,他站在黑板前,一手cha在口袋,一手拿著粉笔,写了满满一板,然後把上面那块黑板也拉下来,又写满一板,最後才是答案。坐在我旁边的人都疯著鼓掌:「果然是端阳!」我看见他回过头,不露声色,却翘著嘴角。同样是解对了题,一模一样的笑。现在想想,那真是泡在蜜罐子里的一天。我满屋子乱窜,端阳捧著糖盒跟著我跑得气喘吁吁。我真记不起来我吃了多少东西,糖浆酸甜,巧克力醇香,果冻慡滑,一吐舌头,连舌根都是蓝的。戴端阳被我吓了一跳,剩下那把糖豆攥在手心也不知该给不该给。我冲他傻笑:「哈哈。」他朝我苦笑:「嘿嘿。」吃到後来,我瘫坐在他家沙发上,站都站不起来。端阳就坐在我脚边,捧著他的小收音机,把天线拉得长长的,来回摆弄了半天,收音机里才传来嘈杂的歌声。多少年了,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坐在我脚边的端阳。他低著头,露出後脑勺小小的发旋,有几撮头发被阳光照成了金色,收音机正在播放一首老歌。那真像是一个梦,嘴里有残留的甜味,阳光正温暖,音乐像风铃声一样拨动心弦。我瞪著眼睛,几乎喘不过气,有什麽东西一下子不一样了,眼前忽然一片开阔,像是溪水哗地一个水花,淋湿了岸边的一颗卵石。端阳以为我听不清,关了收音机,打著节拍,加上翻译,又给我唱了一遍,他歌词记得很牢,可唱起来太可怕了。therewerevoicesdowntherridor走廊深处一阵歌声回荡ithoughtiheardthesay我想我听见他们在唱weletothehotelcalifornia欢迎来到加州旅馆我跟著他哼著曲调,妄想把这五音不全的声音拉回来。可端阳忽然不唱了,傻傻地看著我,我不明白,仍靠著沙发椅背,用手在扶手上打著节拍。端阳突然使劲地晃著我:「小糙,你接著唱啊。」我瞪著眼睛,不明所以。戴端阳几乎把我给摇散了,一迭声地说:「再唱啊,我还想听!」我只好又给他哼哼了两句,端阳听得脸颊通红,拼命给我鼓掌。到後来他一夸好,我就猛地打一个寒颤,耳朵滚烫,烫得我难受。我意志坚定拼死挣扎:「你胡说。」可越是矢口否认,他越是信誓旦旦,奉承话兜头盖脸地砸下来,人被捧得两脚像踩在棉花里,晕乎乎的,简直是漫步云端,哪还认得什麽东南西北。戴端阳两只手撑在我膝盖上,把许多磁带殷殷地拿到我面前:「小糙,我喜欢这首歌,你唱给我听……我还喜欢这首。」在这之前我哪听过什麽歌,却被他逼著现学现卖,声音像是从心里淌出来的。先是涩涩的暖流,在五脏六腑里润色了一遍,又被嘴里染著糖浆的舌头一抖,终於成了歌。端阳把头埋在我膝盖上,一个劲地说:「真好。」我们这苦辣酸辛的十几年,仔细筛一筛,原来还能筛剩许多真心实意的片刻,用手绢擦一擦,还会发出明亮的光。在我唱得口乾舌燥的时候,端阳突然把脑袋抬起来:「钱宁哥哥,别人听过你唱吗?」我张了张嘴巴,想说没有,又嫌丢人,硬著头皮显摆了一句:「唱,怎麽不唱,大家都夸好呢。」「那怎麽行,」戴端阳一下子气鼓鼓地扑了上来,把我搂得死死的:「都是我的。」人要是从没被夸过,突然被狠狠表扬一次,那种滋味一辈子也忘不了。端阳那一句真好,定了我往後十几年的命数。那时候街边有卖爆米花的,棉花糖的。为了招来顾客,车架上都装著一个放歌的喇叭。货贩一边吆喝:「爆米花,香喷喷的爆米花!」喇叭里也跟著唱:「浪奔,当当当当,浪流,当当当当!」我每次听到歌声,耳朵都竖得直直的,全神贯注地听,专心致志地学。到了学校该干什麽便干什麽,只有在课间没人的时候,才偷偷跑到楼顶,握紧了铁围栏扯著嗓子嚎:「浪奔,浪流!」我想唱歌,大声地唱,那一口闷气只能用唱喊出来。可那时候面子比纸还薄,不敢在别人面前献丑,只好偷偷地来。我白天在楼顶练嗓子,晚上自个在被窝里哼,我在没人的地方尽情嘶吼、放声高唱。这样嚎了几个月,端阳把我约到学校後面的树林里,一排排的小树苗只有女人的胳膊粗细。他坐在石头上,一边拿著糖,一边托著腮帮子:「钱宁哥哥,你唱歌给我听吧。」我对著我唯一一个珍贵的濒临灭绝的听众,脸上神采奕奕,急著要向他一展歌喉,可心里怦怦乱跳,像是新演员被人推向舞台的一刹那,屏著呼吸,生怕自己演砸了。他是我生命里唯一的那一点甜,再深情款款的话也不能说明白我对他的在乎。可人都是这样,越是在乎,越是要装。「我唱了啊。」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眼睛闭得死死的,硬著头皮把声音挤出来,一首歌唱完,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就看见戴端阳的脸离我只有一个拳头那麽近,目不转睛地看著我,手从我眼皮上缓缓滑到了我的右脸。我头晕眼花,心跳像打鼓,根本不记得自己唱了些什麽。晚上蒙著被子睡觉,大半夜的,还能听见自己急促响亮的心跳。我不停地翻身,睡意像苍蝇一样乱飞,怎麽也抓不著,折腾得大汗淋漓。好不容易睡过去,又开始做梦,我梦见端阳在我脚边调收音机,低著脑袋,阳光从方窗子里照进来,把一块方形的地面照得特别亮,他就坐在光里,露出雪白的一截脖子。早上气喘吁吁地醒过来,发现裤子黏湿了一块。我偷偷摸摸地拿去洗,一边洗一边哭。再也回不去了。总有这麽一个人,风风火火地闯到你面前,把好端端的一切搞得天翻地覆、再也回不去了,这才穿好光鲜整洁的衣物,朝你挥挥手:「再见了小糙。」+++++我那天开始拼死躲著端阳,我不去上课,不去学校,连学校附近也不敢去,整天跟著一群小混混在街上四处閒逛。砸过单车锁,偷过包,抢过钱,只要瞅准了目标,十多个人一哄而上,能撂倒好几个成年人。我大多时候都是在看风,有时候也动手。开始还怕得厉害,後来就胆子大了,哪怕是偷东西被人抓了正著,也能死不认帐,扯著嗓子吼:「干什麽!你以大欺小!算什麽英雄好汉!」旁边的弟兄跟著帮腔:「快来看啊,打人了,出人命了!」只要看的人多,哭的声音响,最多也就是挨上两巴掌。我那时候昏了头,以为这样赚来的,也叫血汗钱。到了太阳下山的时候,我们倒把挣的钱都凑到一块,李哥拿两人份的,其他的按人头分下去,空钱包随手一扔。整片天空都变了颜色,猩红的太阳钉子似的斜斜地钉在头顶,闷热阴魂不散。十几个人在马路边上一字蹲开,互相张望著,越觉得没意思,越要咧著嘴笑上一阵。李哥这时候才会说:「散了吧。」我们就伸著懒腰,打著哈欠站起来:「散了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聚会的小广场东南西北都有大道,每条道都有岔路,我们一哄四散,装作获益颇多的样子约好明天再来,但总有人不会再来了。我走在路上,在心里偷偷地唱歌。有几次身边跟著一、两个兄弟,走著走著,他们突然回头,问我:「钱宁,是你在哼歌吗?」我才知道我不小心唱了出来,连忙粗著嗓子申辩:「没有的事。」回到家里,先得把鞋上的泥擦了,把衣服弄脏的地方洗了,掏出课本随便画一画重点,装作上过课的样子,然後才能钻进被窝。我妈深更半夜的时候才会回来,每次都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慢慢地打开门,慢慢把高跟鞋褪下来。她偶尔会发现我在黑暗里还睁著眼睛,也会问:「最近的课难不难?要好好学。」我模糊地应一、两声,等著她多说几句话,直到疲惫的鼾声响起来,从来等不到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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