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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这是顾叔叔的收藏,你试试能不能拿得动。”沈眷把羽毛笔拿出来,放在桌上。

&esp;&esp;顾树歌眼睛一亮,去拿,拿动了,虽然还是有些沉,但她至少能拿动。

&esp;&esp;沈眷也舒展了容色,打开墨水,又摊开一张纸,说:“你用这个,写个字试试。”

&esp;&esp;羽毛笔凭空飘起来,蘸了墨,然后自己在纸上书写。只是简单地画了个圈。

&esp;&esp;顾树歌高兴地跳了一下,成功了,如果血干了之后也依然能被她碰到,那么只要羽毛笔不坏,就不用再取血了。

&esp;&esp;沈眷看着羽毛笔在空中上下一跃,几乎能脑补出顾树歌开心地原地跳跃的模样,她的眼角眉梢也都染上了笑意,柔声道:“你多写几个字。”

&esp;&esp;顾树歌马上低头书写,一口气写了一长串:“那个男生表现得特别油腻,我能不跟他接触,就尽量躲着他,哪里想得到他是在追我。”

&esp;&esp;也不知道是使不惯羽毛笔,还是依旧太沉,用不动。一句话她写了三分钟。

&esp;&esp;沈眷耐心看着,心情愉悦放松,等到她写完了,才说:“小歌,你看我们现在这样看不见摸不到,但能通过文字交流,互相问候,互相关心,像不像……”

&esp;&esp;她说到这里停顿下来。

&esp;&esp;像网恋!顾树歌的心都快高提到嗓子眼了,不能见面,不能拥抱,但是相互关怀,心很亲密。像网恋!网恋也是恋。她眼睛里的光芒超级亮,心跳得飞快,超紧张。

&esp;&esp;“像许多年前流行的笔友,聊着聊着,就会不见。”沈眷接上刚刚的话。

&esp;&esp;顾树歌:“?”

&esp;&esp;

&esp;&esp;笔友什么的又是哪个年代的产物,明明网恋更流行也更顺应时代。

&esp;&esp;顾树歌失望得不行,嘟哝了一句:“姐姐真老派。”不情不愿地在纸上写了个“嗯”。停顿了一下,又有些不服气地写了一句:“不会不见。”她才不会聊着聊着就不见,她的魂体特别稳定,现在看起来也没有刚变鬼时那么透明了。

&esp;&esp;她一写完就看到沈眷笑了一下,笑意温暖且平和。她完全扫去了见过木子后的阴霾,关切地问:“你现在好吗?”

&esp;&esp;顾树歌的心就像被软软地戳了一下。她本来以为沈眷最先问的应该是案情相关的东西,毕竟这段时间看来,她很关注案情进展,可是没想到她会先问她好不好。

&esp;&esp;顾树歌自己都没有想过她现在好不好。

&esp;&esp;真的要说,当然是不好的。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间死了,突然间变成了鬼,心爱的人在面前她碰不到,她说话别人也听不到,美味的食物,她不能吃,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她就像被彻底隔离开,被放逐到人间的热闹之外,眼睁睁地看着,却不能参与。

&esp;&esp;这么一形容就很惨了。可是顾树歌竟然从来有过孤单的感觉。因为沈眷在。从她第一天晚上感觉到她的存在后,她不仅没有怕,没有逃避,还积极地寻求办法,跟她说话,朝她贴近。哪怕根本得不到回应,她也会对着空气一句话一句话地说。

&esp;&esp;其实顾树歌知道,沈眷不是那种爱说话的人,她有什么想法完全可以放在心里,她之所以说出来,就是为了让她不孤单,让她知道她始终都没有放弃。

&esp;&esp;还好现在,她们终于找到对话的方式了。

&esp;&esp;“我挺好的。”顾树歌用笔写道,“除了碰不到东西,不能被看到,身体没有重量,跟生前差不多。而且有你和我说话,我也不觉得无聊。”

&esp;&esp;顾树歌认认真真地写下最重要的一句。

&esp;&esp;沈眷看着白纸上的字一笔一划地凭空浮现,眼中的满是心疼,又问:“那你有没有需要的东西?”她怕顾树歌听不懂,解释道,“比如,香火、供奉、祭祀之类的。”

&esp;&esp;那些影视作品也好,奇幻故事也罢,说到鬼神总会提到祭祀,鬼神是要接受人间供奉的。听沈眷这么问,顾树歌眼角弯弯,笑了起来,却不是笑沈眷也会被这些虚构的作品糊弄,而是觉得高兴。

&esp;&esp;她这样子说,分明是想通过香火供奉把她喂养起来。

&esp;&esp;香火沈眷点过好多次了,没对她产生任何影响,到目前为止,唯一对她有诱惑的,是沈眷的血。顾树歌看了一眼玻璃皿中的血,还是很想喝,还是觉得饿,甚至有一股冲动让她想要把血全都喝掉。

&esp;&esp;她连忙把头转开,平息那种蠢蠢欲动的欲望,写下两个字:“没有。”

&esp;&esp;沈眷“哦”了一声,叮嘱她:“如果你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告诉我。”

&esp;&esp;顾树歌在纸上画了个笑脸。

&esp;&esp;沈眷便笑了笑,她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说,可是想说的太多了,反倒一时不知从何说起。顾树歌也是,很多的话,比如她的案子,比如她怎么会变成鬼的,比如……她这几年有多想她,她努力逃避,努力忽视,得到的结果只是让想念在心中发酵,让沈眷在她心里变得更加深刻,更加特别。

&esp;&esp;顾树歌忽然间低落起来。

&esp;&esp;她和沈眷,本来就不可能,以前是有哥哥,现在隔了生死。虽然她现在还能作为阴鬼留在阳间,以后呢?应该会消失的吧。消失之后,她就彻底不存在了。

&esp;&esp;她们大概是真的没有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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