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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禅秀脑中一片懵然,甚至不知道裴椹是何时离开的。就算知道,估计也不太可能叫住对方。
这种情况下叫对方留下,后半夜根本不知该如何相处。虽然偏屋里还有一张破木板床,但床梁已断,也没有多余的被子,他就是想去偏屋住,也没法睡。
何况现下他根本睡不着。
方才他不是没想过要继续解释,可裴二已经把话说到那种程度,就算他接着说山寨那晚是裴二失忆不记得该怎么做,自己才帮忙的,又有什么用?
到了那种程度,确实不是夫妻,也说不清了。
何况当时他也并非完全是因为裴二请求帮忙,才动手……那天晚上,他应当也是中药,脑子发昏了。
何况还有几晚,他们确实是睡在一个被窝,还有喝鹿血酒的那晚,也差点接吻……
若裴二不记得假成亲的事,只记得这些,误会了确实也……
——可他怎么偏偏就只记得这些?不记得假成亲?
李禅秀忍不住十指插进乌黑发丝间,用力抓了抓,只觉一阵头疼。
也怪他,成亲后为何不跟裴二保持客气疏离的距离?为何好几次脑子发昏,跟裴二过于亲密?
可谁又能想到裴二会再次失忆,该记得的不记,不该记的全有印象,甚至比他知道的还多?
李禅秀拿出那个结发的荷包,此刻依旧懵然——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裴二到底还做过什么?对方现在的记忆里,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有关他们超越关系的相处?
李禅秀心中越想越乱,比之前猜测裴二可能喜欢他、要向他表明心意时还乱。
表明心意这种事,尚可以想办法拒绝,可对方直接跳过这一步,坚持认为他们就是夫妻,又该如何处理?
后半夜,李禅秀平躺在炕上,睁了半夜眼,几乎没怎么再睡。
军营里,裴椹一个人躺在帐中的床上,同样半宿未眠。
他单手垫在脑后,静静望着帐顶,回想不久前发生的事。
妻子并不愿意,他刚才自然不好留下。
何况他好像吓到对方了,若继续留在家中,妻子可能会因为不敢再跟他一起睡,而找借口来军营。
既如此,不如他主动来军营,让对方留在家中。
只是为何会如此?那些亲密相处不是假的,他怎么想,都不觉得他们会是假成亲。他到现在都记得自己为了能娶到她,拼命赢下军中大比,射中彩头时的激动心情。
他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赢得娶对方的资格,怎么可能只是为了假成亲?
可妻子今晚的震惊害怕,也不像是假的,到底是为何?
明明那些记忆都是真的,对方却用各种理由搪塞他,虽然并没能说服他。毕竟他已经恢复记忆,不像还是裴二时那么好哄骗。
裴椹蹙紧眉,想来想去,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对方是不想跟他同房。
这又是为何?莫非……跟对方其实不是沈秀有关?
裴椹眸子暗了暗,这是他最不愿深想的事。
中军帐中,陈将军回想白天时的事,同样翻来覆去睡不着。
忽然,他一屁股坐起,仍旧不敢相信地喃喃:“不是,那小子还真是裴世子?”
……
翌日清早,裴椹刚走出营帐,就被陈将军派人来请。
他正要往药房走的脚步一顿,以为有重要事,只得转身先往中军大帐去。
到了帐中,就见陈将军坐在上首,顶着一双泛青的疲惫眼,正端着茶盅喝茶。
对方见他来了,忙放下茶盅要起身,但不知想起什么,忽然又坐回去,一双眼睛暗暗打量他,像是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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