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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尚书官职非比寻常,李修说明来意的时候,张尚书仅仅思考了一下就答应了。张尚书庶女为李修的侧夫人,虽不至于夸张到一荣俱荣,但李家门庭高,又和端家交好,加上春猎的事情,李家和宇文系已经彻底僵了,加上两家为亲家,自己如果和宇文系走到一起,也是情况尴尬,何况在满京城的人眼中,张家和李家从某种关系来说,也是联系在一起的。如此想来,张尚书就同意了。于是,两人一起去了端府。端磊打开李墨染的信,心中只此一句:左相年老,右相不能独大。端磊心里一紧。端磊此人学识渊博不假,但有此才华,也有更高的野心,端磊的野心于国家无关,是想看看自己能做到多高。李墨染的这句话,端磊一看便知。恩师杨世庆年纪大了,等他告老之后,左相的位置势必有人补上。端磊把信烧了,也没有给李修和张尚书看,便问:“你们找老夫所谓何事?”李修惊讶,墨染竟然没把这件事告诉太傅?于是把墨染信中提起的事情说了一遍,端磊心里顿时骇浪滔天。李墨染竟然要李修找张尚书和自己去处理水坝崩裂的事情,这无疑是把三人捆在了一起,虽说暂时看不出什么,但……小小年纪,如此心思。转而端磊又觉得骄傲,这才是他的学生。“走,老夫随你们去。”八天七夜。这是李墨染等人赶到银州所花的时间。上辈子赵元崇银州治水在他们大婚之前,而现在,自己却来了。银州虽然算不上富裕,但土地还算肥沃,而眼下……李墨染此刻所在的地方,就是被水淹没的村边。水流一直没停,又加上冬天气候潮湿,如果水坝不及时阻止,恐怕整个银州都会被淹没。“按照时间上来说,银州水坝崩裂足有十来天了,为什么这里没看到任何救援的人?”李墨染蹙眉。“银州的官员干嘛去了?”“这就要去银州的县衙问了,而且从县衙到府尹到刺史,总该有个指挥的人。”吕符回答。“不,咱们管不了。”李墨染想了想,“咱们就去打听打听,再过几日老师和父亲肯定会到,到时候把咱们打听的告诉他们就是了。”“少爷如何肯定?就因为少爷送出去的信?”吕符好奇。他从小跟老国公一起长大,跟着老国公从军上战场,私下又是老国公院子里的管家,对老国公忠心耿耿,能力更是不差。“虽然不敢有十分的把握,但也有八分。”李墨染说的谦虚,实际上他在赌,赌男人的雄心和野心。李修有、张尚书有、端磊当然也有。“走,我们沿着水流下去看看。秦浩,你带着元宝去县城打听一下情况。”“是。”水坝连着整条银州大河,水坝崩裂,水势凶猛,这次的水灾,对朝廷而言,也是一场考验,而且灾民很多,也要妥善处理。墨染赈灾看着一个一个被淹没的村子,李墨染心里不好受。想起十年后这场水灾还会来临,他的心里更不好受。赵元崇心系天下,上辈子站在这里,看着那场水灾,他的心里又是怎样的?“而今过了十天官员没有动作,等父亲和老师来到还要好几天,治水又需要几天,这水灾得到什么时候?”李墨染出声。吕符、陈子魏、张铁黎跟在他身后,听着他忧国忧民的话,感动不小。一个五岁的孩子,尚且懂这么大的道理,为何这里的官员不懂?下午的时候,几人肚子太饿,回了县城。县城的气氛不太好,因为受了水灾的影响,难民特别多,家里破散的,在县里乞讨的,无家可归的,李墨染一路走过去,眉头越皱越紧。“求求你赏点吃的吧。”“求求你可怜可怜孩子。”“这位老爷,给点吃的吧。”“这位好心的大爷,可怜一下我的孩子吧。”有些人坐在城墙边,有些人坐在大街上,有些人坐在客栈门口。“去去去,别挡在我们客栈门口,我们还要做生意。”小二出来,把坐在客栈门口的难民拉开,动作虽然粗鲁,却也没有恶意。“啊……”其中一个妇女滚到了地上,露出了她破棉袄里包裹着的孩子。孩子唇色苍白,再环顾其他难民,脸色都非常的差。大冬天的,吃不饱穿不暖,谁的脸色会好。“吕管家,咱们带来的钱多吗?”安国公府产业颇多,几代积累下来的赏赐更是不少,再说子嗣又少,这钱不是李墨染夸口,还真的很多。碰上杨氏当主母之后,又是精明的主,这钱越来越多了。“看少爷想做什么?”吕符回答。“施粥。”“能撑几天。”“这就够了,吕管家,你带张铁黎去城外搭草棚。草棚搭的大一点,给他们一个休息的地方。”“是。”“少爷。”秦浩和元宝来了,他们刚才在客栈里打听情况,看见了李墨染等人过来。李墨染点了点头,又看向秦浩:“可是打听到了什么?”快到元宵节了,本来应该是很热闹的,可银州发生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也热闹不起来。“水坝崩裂之后,县衙倒是第一时间安排了村民的迁移,有部分村民迁移到隔壁的村,但村与村之间,本身就存在着问题,一下子那么多村民过去,那些地方的村就不愿意了。而且就算迁移过去,如果没有那边的亲戚照应,也是无法过冬的,所以这几天冻死的人不少。”那是活活的被冻死,秦浩打听到的时候,也不禁有些难受。“后来呢?”“后来县衙安排不了人,请求府衙,府衙只是派了个人过来,却没有具体的行动。那些难民忍受不了饥饿,就只好去一些村里入室抢劫,结队去抢劫。县衙派官兵又镇压不住,县太爷也实在没有办法,情况就一直这样了,说是等朝廷的结果。”“县衙处理不了有府衙,府衙处理不了有银州的刺史,这些官员拿着朝廷的俸禄,却不帮朝廷做事,该清理了。”大召国除京城之外有十二个州,一州一刺史一监察史,州下有知府,知府下有县衙,水坝崩裂整整十来天了,如果不是李墨染亲自去过现场,根本不相信父母官竟然置之不理。“百姓对县太爷的评价怎样?”“没有怨声载道,听说前几天为了阻止难民结队抢劫,被砍伤了。“哦?”李墨染站起来,“走,我们去县衙走走。”“啊?少爷想做什么?”这个五岁的少爷,总能给大家意外。水灾都这么厉害,百姓对这个县太爷还没有怨声载道,那么可见,他应该是个称职的官。县衙的门前坐着很多的难民,看着满地都是碗筷和破衣服,这里曾经应该施粥过。而再看碗已经干了,这施粥也应该是几天前了。李墨染埋进县衙的门槛,在里面的难民全都转过头来看着他们。但任凭他们再好奇,也掩饰不了他们的虚弱。“你们是什么人?”有官兵走了过来。“县太爷呢?”李墨染问。官兵把他打量了一下:“我说小孩,你来找县太爷什么事情?”看小孩身穿锦衣华袍,虽然官兵不知这料子有多好,但也看得出这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自然是有事情。”“县太爷病还没好,在后院休息呢。”官兵谨慎道。“带我去瞧瞧。”“小孩,这可不……”秦浩直接拿起剑横在官兵的面前:“我家少爷要见县太爷。”“没事,告诉县太爷,京城派人来了。”“啥?”官兵想了想,还是去了。过了一会儿,县太爷从后院跑过来,那绑着白纱的手还掉在脖子上,看上去四十来岁的模样,身子挺瘦的,连官帽都来不及戴,官袍的带子也没系好,脸色更是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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