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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纸上密密麻麻印了许多小黑字‐‐段珀虽然认得汉字，可总仿佛和汉字不是一国的兄弟，见面之后连招呼都不打。硬着头皮辨识了主版的标题，他没看明白，放下报纸问何建国：&ldo;这干你屁事啊？&rdo;何建国把那报纸夺过来，小心翼翼的折好了放进军装口袋里。战栗着拉住段珀一只手，他要哭似的含了一眼眶热泪：&ldo;老虎，帮帮忙，给我多找几张报纸瞧瞧好不好？我求你了！&rdo;段珀看了何建国那个可怜样子，心里疑惑之余又挺不好受，当即发动部下，满军营里寻找茶叶罐子的包装纸。可惜收效甚微，报纸都被人拿去当成草纸擦屁股了；只有杜师长的小儿子送来了一沓子，因为他们家有卫生纸可以用。何建国如获至宝的接过报纸，摊在地上一张一张的仔细阅读，一边读一边涕泪横流，仿佛犯了毒瘾；同时又哆嗦的厉害，犹如发了疟疾。段珀见状，以为他是要疯，一时还不敢走了。当把所有报纸都读完一遍后，何建国蹲在地上，终于是嚎啕大哭起来。段珀凑上去想要问个究竟，然而正经话没问出来，先被他热烘烘的喷了一脸唾沫星子。何建国一边大哭一边含糊的自语：&ldo;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啊……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啊……&rdo;段珀狠狠的捶了他一拳：&ldo;喂！你要死啊？好端端的哭什么？&rdo;何建国用双手捂着面孔，这回干脆只&ldo;呜噜噜&rdo;的发出了一串怪叫声。何建国哭的太激烈了，最后就挺在地上直抽搐。段珀到了这个时候，却是并没有嫌弃厌恶，单是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一旁看守。待何建国哭声渐歇了，他才伸腿在对方腰间蹬了一脚：&ldo;好了？&rdo;何建国半睁着眼睛哽咽喘息，手里攥着一条饱含泪水的、湿漉漉的毛巾。段珀瞧他像只奄奄一息的大狗，就又伸手去抚摸了他的手臂后背：&ldo;建国，你疯了？报纸上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rdo;何建国闭上眼睛，面色通红。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呻吟，他咬着牙爬起来，跪到了段珀面前。&ldo;老虎。&rdo;他哑着嗓子，有气无力的说道：&ldo;我想回国。&rdo;段珀难以置信的反问了一句：&ldo;你要回国？&rdo;何建国仰头一闭眼睛，又挤出了两大滴泪水。&ldo;是的。&rdo;他抑制不住的发出一声哭泣：&ldo;我、我要回国。&rdo;所谓挚友…何建国忽然提出要走，而且是心急如焚、说走就走。于是段珀就懵了。段珀当年从高山密林中捡回来了这个饿不死的何建国，先是对他不甚在意，后来在意了，便对他时而喜欢时而厌烦。可是无论是喜欢还是厌烦，他已经接受并习惯这个人留在身边了。他从来没把何建国当个人物看待过，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打完骂完也就算了。往日他得到好吃好穿时，经常会想着分惠给这个格格不入的废物‐‐他从没指望过对方能回报自己，只是觉着这家伙可怜，没人搭理他啊！他不承认自己和何建国之间存在着什么深层次的感情，没了何建国他也照样活，他只是……他也说不清自己&ldo;只是&rdo;怎样。直勾勾的盯了何建国半晌，他傻乎乎的作了反问：&ldo;真走啊？&rdo;然后不等何建国回答，他又接着笑道：&ldo;不过啊，我们这种地方可不是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rdo;恍恍惚惚中，他伸手在对方头上摸了一把：&ldo;你别哭，我逗你玩呢！傻瓜！&rdo;傍晚时分，段珀回了家。他向段提沙发表了下午的好消息，又将贺人杰制出的一点四号样品拿出来，和父亲再次鉴赏了一番。在段提沙乐到发癫之际，他却是将话锋一转：&ldo;爸爸，建国要回中国去。&rdo;段提沙挑起一条眉毛：&ldo;哦？&rdo;&ldo;他说现在中国和原来不一样了，他回去之后也不会再受欺负了。&rdo;段提沙把另外一条眉毛也挑了起来：&ldo;哈？&rdo;段珀神情平静的说道：&ldo;我要给他准备一笔人民币带走。&rdo;段提沙不屑的一摆手：&ldo;我可不打算把那小子从我的军事重地中放出去！他想回家也容易得很，夜里给他一颗子弹，直接送他回老家！&rdo;段珀对着父亲点点头，很清晰的吐出一个字：&ldo;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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