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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儿，a走进手术室帮他收拾，问：&ldo;和那人待了一个小时，是不是觉得寂寞空虚冷？&rdo;阮大鹏点头，确实是。于是a拍着他的肩膀，真诚地说：&ldo;大鹏，你解脱了我。&rdo;阮大鹏问：&ldo;他叫什么名字？&rdo;&ldo;左乙。&rdo;a说。阮大鹏评价道：&ldo;这厮很难缠。&rdo;a对天赌咒发誓道：&ldo;我以后一定要嫁个爱笑的男人。&rdo;四天之内，阮大鹏跟着左乙做了九台手术，一台去眼袋的手术、两台垫鼻子的手术，三台注射的手术和三台开眼角兼割双眼皮的手术，两人说的话不超过十句。但阮大鹏是个聪明人，他很快就摸清了左公子的工作习惯，就算不交流，他们配合得也挺好。第五天是周一。整形美容医院和普通医院不同，越到休息日越忙，工作日却相对清闲，所以像左乙这样的医生会在周一到周四中挑一天休息，左乙选了周一。阮大鹏尚处于试用期，理应积极地要求加班，所以他依旧跑来了医院。这天a歇礼拜去了，护士b值班，b是个好姑娘，比a漂亮多了，唯一的缺点是反射弧长。和她说话，你会感觉语言被转化成了脉冲信号，远远地发射到外太空，撞到天体转回来，在星际间穿梭，穿过宇宙尘埃、小行星带、火星轨道，来到大气层，穿过平流层、对流层……终于，&ldo;啪&rdo;，被这姑娘接收了她反应过来了。她主导的聊天，会好几个小时反复纠缠在同一个问题上，最后还是没说清楚。不过阮大鹏好歹弄明白了本医院的&ldo;洋葱荣国府&rdo;的结构。主子，自然是董事长（他每三个月来巡视一次）；院长，是左大公子。第一等的奴才，是除了左公子以外，另外两个能做手术的医生，口腔美容科一个，整形美容科一个。医院对外号称的医师团队有十二个人，其实绝大部分是走穴的。对了，还有个韩国人，是名誉院长，其实顶多算个姨娘，养着他能显示出大户人家的气派，真论做手术的技术，他还不如左乙灵光。二等奴才是各中心的主任、主管、主美容师。三等奴才是负责接待咨询的所谓&ldo;医师&rdo;，都有一副好嘴皮子。接下来就是护士、助理&ldo;医师&rdo;、助理美容师、迎宾前台、收银、保洁、水电工、厨子之类不入流的角色了。所以左大公子无论怎么任性，都是金字塔尖上的人物。阮大鹏感到略心塞。隔天又来了两台做眼睛的手术，但两位患者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水货韩国院长操刀，结果左乙乐得清闲，在医生休息室躺着。下午，阮大鹏被派去给他递文件，推门进去，发现他正在吃饼干。那是一种包装特别朴素的饼干，烂泥色、四方形，表面粗糙，不用尝就知道很难吃。阮大鹏觉得都到人家的办公室了，总要说上一两句话，否则显得情商低，于是他问：&ldo;饿啦？&rdo;左乙点头说：&ldo;嗯。&rdo;阮大鹏问：&ldo;吃什么呢？&rdo;&ldo;糖尿病人代餐饼干。&rdo;左乙说，&ldo;里面有苦荞、魔芋、绿豆、芹菜。&rdo;阮大鹏惊讶地问：&ldo;你有糖尿病？&rdo;&ldo;没有。&rdo;左乙说。阮大鹏问：&ldo;那你吃什么代餐饼干？&rdo;&ldo;没别的吃。&rdo;左乙说。阮大鹏简直替他心酸了，一个一年拿几十万薪水的外科医生，董事长的公子，竟然躲在办公室啃麸皮干饼子，这成何体统！他指着街对面说：&ldo;三十米外就是港式茶餐厅啊！&rdo;左乙说：&ldo;我不去，在那儿吃一只小叉烧包，相当于吃两碗猪油拌饭。&rdo;阮大鹏不可思议地问：&ldo;你还怕胖？&rdo;左乙说：&ldo;不是，我只是心疼我的心血管。&rdo;他大概是闲的，话比平常多了好几倍。他说：&ldo;有些人一边在我这儿抽脂，一边又胡吃海塞，见了甜食就挪不动步。还有些年轻的女孩子，看上去瘦瘦的，体检时空腹血糖也正常，其实糖代谢却有大隐患，胆固醇也高得惊人，都是她们管不住嘴乱吃的缘故。&rdo;&ldo;所以你宁愿吃糖尿病饼干？&rdo;阮大鹏问。&ldo;嗯。&rdo;左乙点头道。阮大鹏见垃圾桶里有一堆饼干包装，问：&ldo;你一天吃多少啊？&rdo;左乙说：&ldo;早上吃点，中午吃点，晚上吃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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