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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杨寄不由骂道:“该死的王八羔子,他老婆不产奶?两只奶袋是装饰品?不行,那个小兔崽子居然抢我女儿的饭碗?!我以后要见他一次打一次!”
&esp;&esp;沈沅剜了他一眼:“人家是王府的世子,你有几条命打人家?不过,如今建德王因为你的原因,倒还客气,我打算再和他求求,让他换个人来奶世子,让我回家罢。”她的手指划过他身上一道伤痕,不由一滞,来回轻轻触了几下,抬眼问他:“疼吗?”
&esp;&esp;杨寄看着她水灵灵大眼睛中的担忧,心里暖融融的,摇摇头微笑:“早不疼了。”可他的心突然一跳,旋即疼了起来。沈沅的脑袋已然钻进了他的怀里,聆听着他的心跳。杨寄想着沈山,酸酸楚楚地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机械地抚着沈沅的后背半天,才轻声说:“有一件事,得告诉你……”
&esp;&esp;“你说……”沈沅的声音软得醉人,却挡不住杨寄心里涌上来的悲凉。
&esp;&esp;“大兄他……他……”
&esp;&esp;沈沅的头从他怀里抬起来,惊诧得瞪圆双眼:“我大兄他怎么了?”
&esp;&esp;杨寄越发不知如何开口,可是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他只能硬着头皮说:“大兄战死了。”
&esp;&esp;“尸首呢?”沈沅的声音颤抖,手指尖掐在杨寄的胳膊肉里。杨寄吞着口腔里的苦水,摇头道:“我当时被砍得昏死过去。等醒过来,已经胡乱葬了所有战死的人……”他的胸前被猛地一敲,接着又是一敲。沈沅突然痛哭起来,捏着小拳头狠狠地打他:“你赔我大兄!你赔我大兄!”
&esp;&esp;杨寄心酸,明知她不讲理,却不忍心掰碎她的执拗,只能忍着疼痛挨她无理的打。一拳头打在伤上,他禁不住倒抽一口气。沈沅的手蓦然停了,又扑在他怀里骂他:“你傻的呀,你怎么不躲?你打胜仗就是因为不躲才胜的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阿盼怎么办呀?……”
&esp;&esp;沈沅哭得昏天黑地,不知道多久,疲倦地睡去了。
&esp;&esp;杨寄却睡不着了。他们下午来到这处客房,情浓似火大概也不会超过半个时辰;可是后面的光阴,是在这样撕心裂肺的疼痛中度过的。杨寄恨不得这一切都是梦,眼睛睁开,梦醒了,自己还在阿圆家的后院帮着杀猪,当他们家的赘婿,其他都可以不要。
&esp;&esp;早春的斜照夕阳似乎并没有什么温度,月白的帷帐只是笼了一层淡淡的鹅黄,室内光线渐渐暗了下来,也没有人来伺候掌灯。杨寄宁愿这样静静地陪着睡着的沈沅,在越来越晦暗的光线下看着她带着泪痕的睡颜。
&esp;&esp;今天在王府看了好多美艳倾城的舞娘歌女,连伺候的丫鬟们都长得漂亮。可是,没有谁有他的阿圆那样可爱,让他每看她一眼,那喜欢的感觉就“蹭蹭”往上涨。她笑,他的心都颤了,她哭,他的心都碎了。他恨不得自己一下子有皇甫道知那样的高位,可以没有顾忌地保护她,满足她,再不让她哭,而是永远露出美美的笑颜。
&esp;&esp;既然阿圆在这儿不快乐。杨寄贸然地想:我去找建德王,我什么都不要,让他放我们回家!
&esp;&esp;☆、赠妾
&esp;&esp;沈沅睡得还熟,杨寄听到外头轻轻敲门的声响。他很快披好衣服开了门,压低声音道:“嘘!里头睡了!别打扰她!”
&esp;&esp;来的丫鬟还是皇甫道知身边那一个,她脸涨得通红,先时自扇耳光的痕迹似乎也跟着更红了。杨寄低头一看,自己胸口袒着。他很满意地低头看看:肌肉结实,皮肤白皙,几道已经愈合了的刀痕也显得很有男人味。若是在军营里见到小娘子们这副样子,他肯定要长啸一声调戏人家一下,但是这会儿嘴刚撅起来,想到里头的沈沅会不高兴,赶紧又拉下嘴唇,把口哨声憋回肚子里了。
&esp;&esp;那丫鬟虽然看得羞涩,但还是忍不住偷眼打量了一下,才低了头说:“大王请杨参军去明堂用晚膳。尚书令和中书令晚上也到了,都想看看助我大楚功成的英雄男儿。”最后四个字吐出来,丫鬟又抬头一瞥,低了头时声音低微:“奴小名叫月奴。”
&esp;&esp;杨寄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说:“好,我整理一下就去。”
&esp;&esp;这个叫月奴的丫鬟贴心地说:“奴伺候参军吧。”
&esp;&esp;杨寄不觉有异,点点头,任她微微颤抖的手指为自己系好所有衣带,还抚平了衣服上蹂出来的褶子。“参军这边请。”她手一摊,朝一条小路为他指了方向。杨寄回头踌躇道:“那,我娘子……”
&esp;&esp;月奴抿嘴笑道:“放心,客房外头还有伺候的人,若是沈娘子有吩咐,一声知会就能来伺候。”
&esp;&esp;晚宴比中午更丰盛,猩唇、驼峰、熊掌、鹿筋……山珍海味不一而足,连食案都换了大的,餐具非金即玉,在明晃晃的烛照下晶莹璀璨,让人目不暇接。皇甫道知的坐席也换了地方,从上首搬到的陪坐的位置。杨寄刚刚稀奇得跟乡下人进建邺城里坊集市一般,缭乱的眼睛还没能回神,现在再打眼儿一看,首座一席,侧座一席,是两个长须玉面,如画中仙人一样的半老头子,两个人身上也是绫罗,腰上也是佩玉,说话也是文绉绉听不大懂的。连荆州都督陶孝泉也陪在下首,一脸恭敬。
&esp;&esp;和杨寄一样坐在外头通间的王谧拉了拉杨寄的衣袖,低声说:“里头两个,一个是尚书令庾含章,就是庾贵妃的哥哥,建德王妃的父亲;一个是中书令桓越,是建德王的嫡亲舅舅。”
&esp;&esp;杨寄隐隐记得听市井那些闲汉吹水时说过,庾桓二氏关系不和不说,几乎是有家仇的,可是怎么这会言笑晏晏,竟跟老久不往来的好亲戚似的?他低声问王谧,王谧翻了他一眼,压低声儿说:“少废话!多用眼睛看着就是了。你以为这些人和你那些赌樗蒱的朋友一样,一个不对就翻脸不认人的?”
&esp;&esp;正闲话着,歌舞开始了。杨寄从小没享过这样的福,眼睛耳朵嘴巴无一够用。他只能一边没命地往嘴里塞吃的,一边竖起耳朵,一边紧紧盯着领舞那个美人高耸的双峰,这样,就是“哗啦啦”流点口水,也可以混着食物一起咽下去了,不丢人。
&esp;&esp;领舞的那个美人,姿态婉转、千娇百媚无以形容。一曲舞罢,美人额上晶莹,是一层细汗,杨寄的眼睛忍不住盯在人家胸口——因为那里也是一层晶莹,惹得人想去给她擦一擦。不过,杨寄心里明白,这样的美人如隔云端,也就是看看饱眼福,与自己根本八竿子打不着,正常的年轻男人么,都这德行,有眼福,不饱白不饱!
&esp;&esp;高高端坐的皇甫道知,朗声道:“云仙,还不来过来敬酒?”
&esp;&esp;人美,名字也美。杨寄低头往嘴里塞了一筷子鹿筋,椒香四溢,又软又弹,他贼溜溜一抬眼,恰见这位叫云仙的绝色舞姬,含着迷死人的微笑,捧着一盏酒,聘聘婷婷地来到最上首,含情脉脉地说:“庾太傅,请用酒。”
&esp;&esp;那个长得像仙人一般的庾含章笑微微说:“错了,今日我是丈人,是近亲,忝列首座已经羞愧难当,若此时还占先,明日我以何面目见桓太保?”说得客气,动作却麻溜,把那美人直直地往前一推送,几乎要推到对面的桓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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