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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过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时归都是意识放空的。
她没有去探究当下的环境,也没有想那些困扰她许久的现状,只是小心呼吸着微凉的空气,其中还夹着淡淡的炭火味道。
没过多久,她头顶传来震耳的打呼声。
时归不用看都知道,这肯定又是舅舅睡着了。
按理说她这具身体已有五岁了,虽因营养不良长得又瘦又小,可年岁摆在那儿,多少也该顾忌些男女之防。
但显然,杨远光连床都不叫她睡,更别提单独给她开一间房了。
就这样一个睡床一个睡脚踏或地板,也难怪时归的风寒迟迟不好。
同理,被这样的舅舅带着寻亲,也难怪小姑娘会被拐卖。
时归再一次疲惫地合上双眸,久受冻的身体忽然来到温暖的环境中,她明明浑身都痛,可还是有许多念头从四面八方涌现。
一会儿回忆书里与原身有关的零星碎片,一会说服自己接受现实。
等她身体再经受不住纷扰的思绪,脑海中浮现的最后一个念头,反是不靠谱的猜测——
原主的苦难由寻亲开始,那陪她一起寻亲的舅舅呢?
别不是舅舅把她“拐卖”的吧?
是夜,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进到客栈中。
杨元光将后面的人引进屋里,忍不住又出门往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瞧见,这才赶紧回屋合紧房门。
而在这一会儿功夫里,早一步进屋的婆子已走到了床边,借着微弱的烛光打量起卧在地上的时归来。
婆子弯腰瞧了半天,眼中闪过一抹不满:“这就是你说还算水灵的女娃?”
杨元兴心头一紧,三两步赶上前来:“陈妈妈这说得哪里话,咱们庄稼汉养出来的女娃,能有这颜色已是难得哩!要不是家里实在过不下去,我也不能舍得把姑娘卖出去……”
他装模作样地抹了一把脸,恭维道:“我这几番打听,听说这瑞城的大小楼里,属陈妈妈的醒春楼待姑娘们最上心,咱家里虽养不起孩子,可也想给她寻摸个好去处,往后若能在妈妈手下吃饱饭,咱也不亏心了。”
陈妈妈被他念得很是舒坦,连眉眼都舒展了几分:“算你会说话,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叫你失望了去,三两银子,我把人带走,可成?”
“三两——”杨元兴一惊,不觉拔高了声音。
陈妈妈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时归那里看去:“你叫嚷什么!一会儿把女娃给叫嚷醒了怎么办!”
虽说孩子醒着睡着都不耽搁她买卖,但她今天出门没带人,要是孩子被吵醒闹腾起来,还要费精力制服,她最烦这些琐碎事。
杨元兴面有急色,浑不在意道:“醒不了醒不了,这赔钱……这娃子生着病,夜里一向睡得死,便是在她耳边嚷嚷也醒不过来,不信妈妈您瞧——”
说着,他抬脚在时归身侧踢了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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