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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父大着胆子喊:“岑院长、康院长,我女儿冤啊!”郭母也哭着喊:“我女儿是被王家人连累的,他们害我女儿坐牢,还虐待我外孙。”康瑞的表情严肃了下来,岑老看向郭父郭母:“你们说你们的女儿是被王家人连累的,是石井害她坐牢。可据老夫所知,王郭氏与其夫王田岩意欲夺石井的家财,与其婆母一起逼石井交出家财,视双方所写分家契书于无物。据我朝律法,县令大人因此判王郭氏与其夫入监一年,还是石井和云安为他二人求情,县令大人才改判他二人入监五月,当时老夫就在场。郭父,老夫且问你,你可知你女不认契书,强抢大伯家财之事?”郭父心虚的不敢看岑老,支支吾吾:“我,我不知。我只知道,我女儿被他们家害得去坐牢。”岑老扬声:“里正可在?”“岑老。”里正大叔立刻上前一步。岑老道:“还请里正把石井与本家签订的契书拿出来。”“是。”“我去。”赵元庆拔腿就跑。岑老又问:“石井本家家主可在?”有人喊:“大力在家,我去喊他!”王杏和孙大江跑了。岑老接着对郭父道:“你若对县令大人的判罚不服,自可去州府状告。老夫想问在场的秀水村村民,当初王郭长可有与其婆母逼迫石井与其妻云安交出家财?”岑老的话刚落,此起彼伏的回答就冒出来了:“有!”“郭招弟说石井家的钱都应该交山来,还跟王老太一起到王族长家去闹,要族长逼石井交出钱和石头!”众人你一句我一语,说得郭父郭母抬不起头来。郭母想狡辩,奈何面前的人是岑老,她就算比王老太还要泼妇,也不敢在有着功名、并且是县学院长的岑老面前无赖撒泼。在村民们作完证后,岑老压压手,让大家安静,他接着说:“郭父,你若不知我朝律法,老夫可以告诉你。我朝律法有令,违背契书者,判入监一至三载。县令大人判王郭氏一年,后又因石井求情,只判了五个月,已是开恩。你如此来闹,是不服我朝律法,还是不服县令判罚?”郭父身子顿时发软:“我,我……”“你女入监,王家欺瞒,你要找的也该是欺瞒你、令你女入监之人,与石井一家又有何干系?”王老太往后躲了躲。“石井是有战功之人,你郭氏族人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打石井,按我朝律法,要受杖刑。县令大人就在此,我们是否该把县令大人请出来?”“岑老饶命!草民不敢,草民不敢!”郭父被吓得几乎屁滚尿流,跪下来就开始求饶。岑老不理郭父,又看向朱文华:“你乃石井亲舅,又是童生郎出身,那你可知石井在家受到的不公,可知你妹王朱氏强逼已有徭役在身的石井又替王田岩充军,是犯了律法?你又可知,你妹王朱氏不认契书,强抢分家之子的家财同是犯了律法?”朱文华的脸顿时涨红:“学生,学生,学生不知舍妹与石井分了家,也不知她强要石井的家财。至于她逼石井去充军,学生知道时石井已经被带走了,学生也为此说过舍妹。只是她已嫁人,学生又离得远,实在不便管她。”岑老却道:“你是童生郎,你明知王朱氏犯了律法,却包庇于她。石井与本家分家已久,你身为亲舅却不得而知。今日你要见石井又所为何事?”朱文华说不出话了。他本来是想找王石井来教育教育他的。不管怎么说自己的妹妹也是他的亲娘,怎么能不认自己的亲娘,还被一个男妻如此管教。现在他哪里还敢说出自己见王石井的目的。王石井活了二十多年,自己的两个亲舅舅、外祖家的亲人他见面的次数一根指头都数不完,朱文才和朱文华对王石井能有什么亲情可言。王石井站在岑老身边不说话,独眼里是对自己所谓亲人的全然冷漠。朱文才憋出一句:“怎么说,我们也是石井的亲人,我妹妹也是石井的亲娘,石井……”康瑞打断他:“既是石井的亲人,那你可知他的生辰,他何时娶的亲,他的一儿一女今年多大。是石井的亲人,年都要过完了,怎不见石井去给你们这两位舅舅拜年?也不见娘舅家来人登门?”朱文才的脸和朱文华一样涨红了。康瑞的问题他一个都答不出。周遭一阵哄笑,王四婶大嗓门地说:“哎呦喂,你还好意思说你妹妹是石井的亲娘?要我说,她这个亲娘恨不得逼死石井才高兴呢。以前是把石井往死里逼,现在是整日里惦记着石井的家财,大家说是不是?”“就是!”“她根本就是把石井当仇人!”“要不是石井娶了云安这个厉害媳妇儿,石井绝对会被逼死啊!”“石井早就该跟他们断了亲,这样的娘,要了会没命啊!”朱文才和朱文华是无地自容,王老太躲在兄弟身后不敢抬头。康瑞摇摇头,道:“你们不把石井当亲人、当家人,又怎能强求石井把你们当亲人、当家人。若他还如当初那样一无所有,你们可还会要他这个亲人?”朱家人答不出,王老太更不敢应。不过有人替他们回答了:“若我还如往日那般,他们巴不得没有我这么个亲人,没有我这么个儿子!”这时候,赵元庆回来了,王大力也被王杏和孙大江给拖了过来。赵元庆跑到岑老的面前,双手递出契书:“岑院长,契书在此。”岑老没有接,而是说:“还烦请这位小哥把这份契约的内容读出来,让大家都听听。”赵元庆的脸红了,岑老叫他“小哥”!“我来吧。”赵元德伸手从弟弟手里拿过契书,打开。他看向王石井,王石井略一点头,赵元德读出。——今日,由本村王文和代写王石井与本家,其母王朱氏、其父王大力、其弟王田岩、王枝松分家契书……王石井与本家分家的内幕,村民们都知道,但具体分家的内容,大家都不是很清楚。当时在场的人也没有人特别碎嘴地去传。现在,赵元德当着所有村民的面把王石井与本家分家的契书内容一个字不落地读出来,就是朱文才和朱文华都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了。契书上,王石井前一次分家从家里得的几石米都还了回去,真真正正的是净身出户,什么都没带走。契书上也写得明明白白,从今往后,本家与王石井断得干干净净,两边再无瓜葛。真真的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朱文才和朱文华恨不得给自己的妹妹(姐姐)两耳光,这做的是什么孽事!周遭一片唏嘘声,这王老太也真是太狠了吧!这不就是把自己的亲儿子往死里逼么!要不是石井娶了云安那么个厉害媳妇儿,石井就太苦了。被强拖来的王大力自始至终都低着头,不出声。契书说完,岑老问:“王大力、王朱氏,你们可认这契约所写?”王大力沉闷地点了点头,王老太咬咬牙,在兄弟的身后喊:“我不识字,我不知道!是族长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王文和一口老血几乎喷出。朱文才和朱文华侧身,把躲在他们身后死赖着不肯认的妹妹(姐姐)拖出来,王老太一边挣扎一边喊:“我不知道!我又不识字,哪里知道族长都写了什么!”岑老抓住气得手背上的青筋都冒出来的王石井,康瑞冷静地问:“你说你不识字,那上面的手印可是你按的?”“是他们逼我按的!”“你还要不要验啊!”王四婶第一个忍不住骂了出来,其他看不过眼的村民也纷纷指着王老太骂。王老太是完全豁出去了,她不傻,她很清楚,今天她若在这两位有权势的人面前认了这份契约,那她就永远别想再拿捏这个儿子,这个儿子的万贯家财也永远与她无关了。哪怕再被打三十大板,她也绝对不能认。岑老也很气,康瑞上前一步,冷声:“你说你是被逼的。那我来问你。第一次分家时石井分得的家财可有全部还回去?”“我不知道!”“当着岑院长的面你还想抵赖!”朱文才举手就狠狠扇了王老太一耳光。王老太捂着脸,一屁股坐在地上拿出她的看家本领,嚎哭。康瑞不问王老太了,他看向垂头不语的王大力:“王大力,你媳妇不认,那我问你,你是否也不认?”王大力沉默着,王老太吼:“你敢认!你今天敢认,我就撞死在你面前!”“王朱婆子你太不要脸了!”“写契书的时候里正就在场,你都不认,你怎么能这么不知羞耻啊!”里正都气得脸涨红了:“当时在场的人不止有我,你想赖也赖不掉!”“我不认我不认!是你们逼我的!”王老太坐在地上又是蹬腿又是摇头,铁了心一赖到底。围观的村民们都想扇王老太耳光了。康瑞厉声:“王大力,我问你!你认还是不认!”王大力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向康瑞,然后缓缓转向脸色铁青、戴着一只黑色眼罩的长子,良久之后,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我,认。”“啊啊——!”王老太爬起来就要去打王大力,被朱文才和朱文华抓住,朱文华朝身边的朱氏族人使了个眼色,几个年轻的小伙子一起过来压住了王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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