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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海之处的家具本就有些潮湿,一旦被火点燃,便发出滚滚浓烟。不消片刻,便听到樊景惊惊惶的声音:&ldo;飞燕!飞燕!……&rdo;果然,他看到了敞开的窗外的那双木屐,便直觉认为她已经顺着窗户跑了出去,便带着人往山崖出飞奔。而飞燕便趁着这个空档,快速地从床底爬了出来,从大门处飞快地跑了出来,迅速地向着篱笆后的灌木丛钻了进去,匍匐地向村口移动。她白日里听到,樊景前些日子与宣鸣密谋提到的用她胁迫着换密匙,可应该是半路出了什么岔子,并没有成行!所以飞燕觉得自己此时逃跑并不算晚,若是能及时让骁王阻止骁王交出密匙,便是功德无量了。此时夜色漆黑,但是因着每次出来透气时,飞燕都仔细观察了周围的地形并牢牢记在新帝,此时就算看不清道路,也是按着一早想好的线路匍匐前进。待到爬到一处院头菜地供奉的土地庙时,飞燕急急地顿住了身子,立在那低矮的土灶处一动不动。这里是一处樊景的侍卫守望站岗之地,今夜守在这里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的壮汉,此人好贪杯,她曾经看到他在站岗时,偷偷地从供奉土地的神社里掏出一小坛子老酒来喝。此时那人也是喝多了,正在微微打着呼噜,就是连不远处屋子里传来的声音都没有将他吵醒。可是很快宣鸣便是察觉不对,就在樊景疯狂地跑到山崖边搜找时,他进了屋子,来回查看了一下,便看到了那被弃在床下的破棉袄,顿时明白了飞燕的金蝉脱壳之计。立刻召唤侍卫赶紧在这海村里搜寻飞燕。侍卫们挨门挨户地闯进去搜查,吆喝声,开门声,跑步声,很快就将静谧的海村吵得沸腾起来。土灶前的侍卫被声音惊醒,一咕噜爬起来,惊讶地看着村里晃动的火把和吵闹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时,一个侍卫头领率着十几个侍卫跑了过来,厉声问道:&ldo;可曾看见屋中的那名女子?&rdo;醉汉本有个酒嗝要打,被这一问吓得出了一身汗,嗝意和酒意顺着后背的冷汗都排了出去,连忙说道:&ldo;没有。那女子没来过这里。&rdo;侍卫头领是知道他贪杯的毛病的,狐疑地看了他一眼:&ldo;这女子是樊将军十分重视的人质,必不许她逃脱。如若你饮酒误事,放跑了那女子,不等樊将军动手,我便斩了你的狗头。&rdo;醉酒的侍卫吓得脸色煞白,连声道:&ldo;没有,没有,那女子没有来过这里。&rdo;身子却是矗在土灶前一动不敢动,生怕被首领看到身后神社里藏的酒坛。首领不疑有他,左右环顾一下,想着飞燕若果从这里经过的话不可能不惊动这侍卫,说道:&ldo;你且随我一起搜索。&rdo;说着,转身搜向其它地方。壮汉长出了一口气,随着其他侍卫一起跟着头领后面。飞燕在神社后面俯着身子,屏息静气,一动不动,直待侍卫头领带着侍卫们离开,才抬起了身子。这几日她一直默默观察着海村的环境和周遭侍卫,然后制定了这个逃跑计划。到现在为止,她的逃跑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但是樊景限制她不能离开小屋太远,再远些的地方她既不知有多少守卫,也不知路径。飞燕叹了口气,接下来的只有随机应变了。飞燕起身跟在了刚才那伙侍卫的后面。现在海村里有许多队伍在搜查,纵横交错。如果躲在某个地方,或者乱闯,必然会被捉到。跟在侍卫的后面,反倒能最大程度地避开搜查的队伍。她小心翼翼地跟在侍卫的后面,保持着一段距离。每逢听到前面有侍卫们相遇,询问,她便立刻找地方躲起来,等侍卫们错开后再出来。娇嫩的玉足只是裹着几块棉花和薄棉布,踩在海村坚硬的石子上,很快就磨出了血泡。飞燕强忍着疼痛继续走,还要小心行走,尽量不要太大动作,不要将血泡流出血来。不然天亮后必然会被樊景发现血迹循迹找到。飞燕一路小心,不时辨识方向,在侍卫们相遇时有选择地变换跟随的队伍,居然有惊无险地来到了通往外界的山间小路上。此时也许是他们走得远了。村口静谧极了,草丛里的秋虫鸣叫连成了片,只有村口的几颗槐树在微湿的泥地上晃动着抽离的树影。飞燕长吁了一口气,心中侥幸不已。如果出了海村,进入山里,樊景再想找她便不时那么容易了。飞燕刚踏上小路走了几步,突然,前面一片光亮。十几个人举着火把正站在小路前方,居中的正是满面怒容的樊景。当樊景经由宣鸣提醒,猛地醒悟了飞燕在小屋中耍的花招后,他才想起自己心心念念不忘的女子同时也是那白露山上赫赫有名的诸葛先生。虽然他不欲别人总是认为自己乃是靠着飞燕的才智起家,想到在白露山上飞燕用些小计谋将骁王和齐国军队摆布得团团转,他便知道不能被飞燕牵着鼻子走。反正她最终的目的是要逃出海村,他只要在海村通往山上的必经之地等待就好。于是他带着亲卫熄了火把在这守株待兔。看到飞燕居然真的突破重重搜查,走到这里。樊景心内愤怒的同时也是无比地酸涩,以前他不喜她太多干涉军务,可是现在他才发觉他更不喜她将这些小聪明用在如何逃离自己上。耐心等待了许久,等飞燕走近后,他命亲卫点燃火把,拦住了飞燕的去路。飞燕看到樊景,心里一沉,自己果然还是没有逃掉。&ldo;飞燕,这几日我对你有何不好,你为什么还要弃我而去?难道你真的放不下那个霍尊霆,我们多年的感情难道比不过你和他这短短的一年?&rdo;樊景一把拽住飞燕纤细的手腕,越说越气。感受着手间传来的滑嫩舒适的感觉,他愤怒的同时,又有些心猿意马。说到底,他还是因着当年坚守君子之仪才痛失了先机。若是不能将她拥在怀里日日眠宿,她怎么会彻底地领悟自己是他的女人的事实?想到这里,他一把抓将飞燕横抱了起来,大步地朝着自己暂居的房子走去。飞燕自然能体会到他身上不同寻常的怒火,便是蹙眉道:&ldo;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走!&rdo;可是樊景哪里是肯放,便是死死地将她揽在了怀中,嘴唇紧贴着她白皙地脸颊,阴冷地地说道:&ldo;一会自然是会把你放到我的床上上,今夜过后便要绝了你逃跑的心思!那个大齐的皇子也无非是贪图你一时的貌美新鲜,怎么可能会如我一般这样宠爱你?就算你跟了别的男子,我依然肯要你,可是那个骁王行吗?你此番被劫持,便是辱没了自己的清白名声,就算是你我恪守礼节,你说给那骁王听,他会相信吗?你为何要逃?就算逃回到他身边又能怎么样?从此以后,他看到你,必然要心生踯躅,疑窦丛生,你便是浑身张嘴都是说不请的。而他便是再纳上几个美妾就把你凉到了一旁,这样你也是肯吗?还不如就由我断绝了你回去的心思,也好踏实地留在我的身边……&rdo;樊景的话想把残忍的利刃,也是刺得飞燕心里一痛。自己被劫持,已然是落得了什么样身败名裂的结局,就算是樊景不点破,她也是心知肚明的。想那阿与公主如今深陷贼巢,就算赎金送到换得侥幸活命,也是身败名裂。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同样的处境呢?可是就算这样,她也要坐完自己该做之事……原也是起了贪念,总是想要竭力逃回去,看一看他安然无恙才好,并没有奢求骁王能相信自己的清白。骁王本来心里就隐隐吃味自己与樊景的旧情,如今被樊景囚禁在这渔村几日,任谁都不会相信她与樊景之间是清清白白的。也罢,到底是与他缘浅了些,若是真有来生,只愿骁王能与自己是一对平凡夫妻,没有那些个妻妾的困扰,国仇家恨的烦忧,只是一心一意相守便好……心里断了侥幸的残念,飞燕横下心来便准备咬破自己的舌头。可就在这时,突然一只冷箭伴着哨响,直直地猛射了过来,正射向樊景的胳膊上。待到箭头挨着了肉皮,便扑哧爆裂开来,形成了倒刺,那中箭的部分疼痛便是无法言表的了。樊景吃了痛,一松手便将飞燕扔在了地上。还没待他回头,一个人如同一道闪电一般直直地朝着他袭来。紧接着,樊景目光猛地一瞪,不敢置信地望着突然冲到自己面前的男人,只觉得腹部一阵的冰冷疼痛,他低头一看,一把闪着寒芒的宝剑已经直直插在了自己的腹部,只余下了剑柄。而这时一对人马突然如天兵降临,竟然是从村里涌了出来,与其他的侍卫缠斗在了一处。应该是从山崖那边攀附上来的。&ldo;你认为燕儿说了,本王不会相信?那么你定北侯的话,本王自然是全信了!有些人,是你等到死都得不到的!&rdo;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现的骁王阴森森地在窦勇的耳边低语到,边说边冷酷地转动着手里的刀柄。樊景依然是不敢相信的瞪着眼前的樊景,喉咙里想要发出些什么,可是却一股脑地积攒在了脖子处,只能发出如同烧滚了水的咕嘟声,紧接着便轰然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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