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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云暖不情不愿的别扭样,骆丞画都快爱上这种仗势欺人的感觉了。不过骆丞画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云暖的不同。以前云暖的每条消息都会带上颜表情,他把那些颜表情代入到云暖身上,每每都会有云暖在向他撒娇的感觉,继而生出一种隐秘的甜蜜与满足。然而他翻看这几天的聊天记录,云暖的回复非常简洁,能一个字的就绝不回两个字,而且一个颜表情都没有。也许,是他做得还不够多、还不够好?☆、这天云暖趁着出门办事,打算借口时间晚了,不回公司直接溜下班,结果一个应酬就又把她和骆丞画绑在了一起。因为应酬的对象是与云暖工作息息相关的政府职能部门人员,即使她离开君和集团,只要还从事这份职业,日后少不了打交道的机会,所以云暖连拒绝都说不出口。过去的五年,云暖偶有应酬。她酒量不错,以前沈总在时,除了主动敬酒,有时她免不了还要挡上几杯。好在云暖分寸极佳,能说会道又擅长装醉,倒是从来没喝醉过。这是云暖第一次陪同骆丞画应酬。骆丞画不喜欢饭桌上的办事风格,席间又多是云暖平时办事接触的工作人员,所以云暖发挥主场热情,入座后就热络得招呼起来。一桌人边吃边聊,气氛融洽,等填了点肚子,节奏慢下来,每个人的杯子里都添了酒。云暖知道真正的考验开始了。她见骆丞画迟迟没有举杯,正要打头阵,就见对方负责人先一步起身,向骆丞画敬酒。骆丞画起身举杯,客套一番后爽快地干了杯中酒。云暖心想这人不仅感情上奉行不主动不拒绝,连洒桌上都如此,正这么不屑地腹诽着,对方负责人已然重新添满酒,朝她举杯。这么快的节奏,都没顾得上坐下来吃口菜,饶是云暖早有心理准备,也忍不住双腿发软心里发虚直想认怂。如果接下来的酒都是这么“高效迅速”的话,不出半小时她就得喝趴下了。云暖一边毫不犹豫地站起身,一边努力让喝酒的节奏慢下来。她捧着酒杯,先是诚惶诚恐地说些自己千不该万不该,怎么能让领导先敬她酒的奉承话,又谦虚地说自己酒量不好,还请领导高抬贵手多多见谅,末了关切地表示酒喝急了易醉,非要对方负责人吃几口菜缓缓劲。这样拖延片刻,在惹人生嫌前,云暖终于与对方负责人碰了碰杯。然后她就看见身边的骆丞画跟着起身,从容地举起酒杯,也与对方负责人碰了碰杯。在众人的愕然中,骆丞画神色平静地道:“小……云不会喝酒,这杯由我代她喝吧。”这话一出来,气氛顿时热烈起来,那位负责人第一个不肯干休:“哎呀骆总,不带这么偏心的啊,小云的酒量我们知道,别说一杯,一瓶红酒都没问题!”记忆里云暖是滴酒不沾的,骆丞画以为云暖说自己酒量不好,是真的酒量不好,但他并不后悔拦酒的举动。他定了定神,微微一笑:“能喝我也不敢让她喝啊,她一个未婚小姑娘,我好好地带她出来,也得好好地送她回去,喝多了没法对她家人交待。”说着先干为敬,然后他将空酒杯翻转杯口朝下,揶揄:“陈处,我干杯你随意,千万别嫌弃啊!”在座的女士本就少,未婚的只有云暖一人,骆丞画这么一说,不止那位负责人,接下来的敬酒轮到云暖时,云暖都是以果汁代酒。云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轻松的应酬,索性装弱,连主动敬酒时都端着果汁,任由骆丞画跟在她后头补敬。这么一顿饭下来,云暖神清气爽,反倒是骆丞画喝得脸都白了。云暖看他喝成那样还要开车,只好劝道:“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找代驾吧。”骆丞画喝多了,抿着嘴角有些阴沉:“我送你回家。”云暖想也不想地拒绝:“不用了,我打车回去。”骆丞画像是听见,又像是没听见,仍是那句话:“我送你回家。”云暖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恼了:“我说我自己打车,不用你送!”骆丞画固执地看着她:“我送你回家。”云暖看着他这样子,懊恼完后一下子又心软了。她把骆丞画塞进出租车,顿了顿,跟着坐进去。骆丞画一路上坐姿笔挺,抿着嘴一言不发,下车后他亦步亦趋地跟着云暖,拽着公寓的钥匙像个乖巧听话的小学生。门开,拖鞋仿佛看到三十年没见的亲人般飞扑到云暖的脚边,结果还没舔两口,就被骆丞画拎起来塞回狗窝。骆丞画警告地瞪了嗷嗷叫着扑腾着想出来的拖鞋两眼,然后光脚走到沙发前,仔细地掸掸沙发,一脸期待地看向门口的云暖:“你坐。”见云暖不动,他又用力掸掸沙发,带着点儿讨好:“你坐,干净的。”云暖依言坐下,骆丞画凑过来坐到她脚边的地板上,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云暖眼眶一热,张口欲言又咽下,心说这样又是何必?骆丞画茫然地看着她,皱眉问:“宝宝你说什么?”云暖一怔。两人年少交好时,骆丞画私底下都是喊她宝宝,然而久别重逢,这份亲昵早已消失不见,此刻乍然听闻,她一时竟觉得狼狈又措手不及。骆丞画看云暖不说话,急了:“宝宝你再说一遍,我刚才没听见。”他鲜少有这种焦急失态的时候,云暖却是莫明其妙:“我什么都没说。”骆丞画整个人都慌了:“不,你说了,我看到你说话了,宝宝你再说一遍好不好?我不是故意没听见,真的,你不要生我的气。”云暖刚才张口欲言又咽下,什么都没有说,她不明白骆丞画为什么非要认定她说了。她把它当成酒醉之人的胡闹:“骆丞画,你喝醉了。”骆丞画急得去抓云暖的手:“我没有喝醉,我只是有只耳朵听不见,你再说一遍好不好?”他一手捂住左耳,侧过脸把右耳凑到云暖近前,“你这样说,这只耳朵能听到!”云暖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她恍恍惚惚地觉得时间过了很久,又好像其实只过了两三秒。再开口时,她喉咙发紧,声音艰涩,像是有双手卡着她的脖子,呼吸都上不来:“你……说什么?”“你看,我的右耳能听到,而且听得很清楚。”骆丞画拉着云暖的手,开心得像个抱着蜜罐的孩子,然后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把头搁在云暖的膝盖上,右耳朝上对着云暖,“宝宝你看,这样我就不会错过你说话了。”他说着,趴在云暖的腿上很快地睡着了。云暖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她没有开灯,就这么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在黑暗中久久不能眠。第二天上班,云暖把qq上与骆丞画的聊天记录,从第一条她问骆丞画是把资料发给他还是打印出来给他起,逐字逐条地看了一遍,仿佛当时躲在电脑屏幕前的那种小心翼翼、忐忑、羞涩、雀跃、欢喜、甜蜜都还历历在目。最后云暖关闭窗口,用力闭了闭眼睛。中午和小许吃饭,云暖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上次说你最喜欢骆总什么样子?”小许立马两眼放光,周身散发出无数粉红气泡:“当然是我们骆总和人说话时,那种侧耳倾听的温柔专注模样。”云暖一口气堵在喉咙口,像是有块烙铁摁在她的心脏上,一阵阵的发烫,一阵阵的发疼。她连忙低下头,掩饰地塞了满满一嘴米饭,一边食不知味地嚼着,一边回想平时骆丞画与人说话时的模样。以往未曾留意的蛛丝马迹一点点清晰起来,云暖想起除了在她面前,骆丞画与人说话时总会微微侧过脸,如小许所说那般,微笑着温柔又专注地做出倾听状。她想起好几次看到骆丞画边接电话边记录,都是左手写字右耳听电话,而骆丞画本身不是左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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