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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昱静静在沙发上坐了许久,直到茶几上蓄满了还留着残温的烟头。他在窗外几只流浪狗忽高忽低的叫唤声中回过神来,走到一旁摁开了灯。
霎时间明晃晃的光亮铺满了整个客厅,令人有些睁不开眼。他走到酒柜旁,摸出了之前江盛来时留下的几瓶龙舌兰。
苦烈的液体晃荡进口腔里,再被囫囵吞进胃中。程昱的视线紧紧盯着远处架子上的一处模型,眼前的画面有些重影,意识却越发清醒。
那是毕业时他花了很长时间亲手设计的一套公寓,被等比例地缩小融汇于这个小巧的模型中。那时的程昱有梦想,有追求,身边还有爱的人。
他计划着以后要把它一砖一瓦地变成现实,因为某次痴缠过后的深夜里,宁宥仪小小一团缩在他的怀中,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地搂着他的脖子说:“程昱,我想要个家,你给我一个家行不行。”
窗外有一阵微凉的风经过,裹挟着一片小小的枫叶略过窗边,停留在围栏上。叶片上的脉络在灯光的抚摸下清晰可见,如同细密的血管和融进骨子里的思念,在四下无人的深夜里暴露于无形。
程昱觉得灌进嘴里的酒精味道越来越淡,烦躁地将见底的酒瓶和桌上杂乱的烟头扫进垃圾桶里,扯起垃圾袋丢在了门外。
开门的一瞬间凛冽的寒意扑面而来,他耳尖地听见走廊尽头有鞋底摩擦地面细小的响动,闻声望了过去。
几米外的步行楼梯旁一只脚动作迅速地撤了回去,像个受了惊的小动物,但还是被他看见了残影。
那双靴子眼熟的很,几个小时前在天海公寓他亲眼看着宁宥仪出门时弯下腰,曲线撩人地伸手将拉链从脚踝扣至大腿边。
心中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隐隐浮现,也许是他醉得分不清现实。程昱脚步沉重地向楼道深处走去,略过空无一人安静的走道,很快到了走廊尽头。
程昱低头望见宁宥仪呆呆地坐在台阶上,双手环抱着膝头,单薄的身影随着晚风经过时不时轻颤着。身旁摆着手提包和从天海临行前宁羽塞给她的一盒补品。
听到来人的动静后,她迷茫地抬眼看着前方,眼里的雾气在看清程昱的脸后迅速凝成泛滥的水光,要落不落地悬挂在眼眶边,似山雨欲来。
宁宥仪没有下楼,没有离去,在他家门口一个人待了近四个小时。这个认知让程昱近乎失去思考能力。
他动作有些僵硬地伸手轻抚过宁宥仪的眼尾,指腹抹去温热的泪水。“哭什么?”宁宥仪听见他低低地问,带着几分浓烈的酒气。
她忽然有些干渴,没有尝到酒的味道,却觉得自己也有些醉了。
程昱伸手穿过她披散在肩头的长发,轻轻贴了贴宥仪的后颈,手下所到之处皆是凉意。他单手向下拦住宁宥仪的腰将她扶起,另一手揣上了被她摆在一旁七零八落的东西。
“我脚麻了。”
见他有意要带着她往门前走,宁宥仪瓮声瓮气带着哭腔开口,表情委屈得不像话。
是真麻了,保持同一个姿势坐了太久,突然间站起来腿上犹如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神经,难受得她直皱眉。程昱往前的步伐顿了顿,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无奈。
“等我一会儿。”
他三步并两步拿上宁宥仪手边的东西,走到门前解了指纹锁,将杂物放进门后又返身走了回来。
宁宥仪弯下腰正揉着自己的小腿,下一秒却感受到了天旋地转。程昱将她整个人扛在了肩膀上,托着她的屁股就大步向前走去。
她下意识发出一声惊呼,伸手捶打着程昱肌肉线条流畅的背,在某人看来力道却像在挠痒痒似的。
“喂!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肩上的人手脚并用地挣扎着,直到托着她屁股的大手不太轻柔地招呼了一下,在牛仔布料上拍出了一道钝钝的响声,她这才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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