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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剑近在眼前,余江闭上了眼睛,再睁开,他双目中骤然闪出两道透明的长绫,一根卷住剑刃,一根缠住持剑的手腕。季九幽挑眉,目光落在那两根长绫上,唇角勾起:“原来在这儿。”9处审讯间。钟褐看了看时间,再看向余江眸光中的白莲:“快醒了。”颜无常在旁边磕着瓜子,欣赏这围着桌子坐在一起的四个人,感慨道:“醒来刚好搓一桌麻将。”钟褐哭笑不得:“颜总,别说笑了,还要干正事呢。”话音刚落,余江眸光中的莲花忽然就不见了,闭着眼睛的盛连拧眉打了个哆嗦。颜无常把瓜子往垃圾桶里一甩:“醒了!”钟褐:“余江吗?”小钟总不愧是个乌鸦嘴,说什么中什么,桌边四人最先清醒的果然就是余江,他本来就睁着眼睛,眸子一转,很快回神,看清自己在哪里,豁然站了起来,抬脚就把自己面前的桌子朝对面坐着的几人踹了过去,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好像被渣男骗心骗身还怀孕三个月似的。颜无常有所防备,反应及时,两步过去,反剪住他的两个胳膊,将人压在桌面,侧脸贴着桌子。钟褐拿来锁妖绳,捆住余江的胳膊。余江用力抬着眼珠子看桌对面的几人,切齿得面孔都狰狞了,皮肤下爆着青色的血管,不知是冲着谁:“槽尼玛!我槽你大爷!!”盛连倏地哆嗦了一下睁开了眼睛,反应迅速,睁开眼睛就朝后撤,看清面前的余江已经被按住了,这才松了口气。颜无常按着余江,抬眼问他:“如何?找到轮回河在哪儿了?”盛连点头,然后抬起手,做了个自戳双目的动作,又反手指了指余江。颜无常一愣:“眼睛?竟然在他眼睛里?!”钟褐却道:“季总和孟总怎么还没醒?”盛连耸肩:“你们季总和孟总去登葆山了。”——世界正在坍塌。孟望雀正火急火燎地跟在季九幽后面朝登葆山赶,她追不上,最后只能扯着嗓子朝前面猎猎风声中的季九幽道:“季总!梦境要塌了!”季九幽并不理睬,继续朝登葆山纵身飞去,他的眸光坚定不移地落在圣山的方向。造梦结的特殊之处并不在造梦,而在于,从梦境开始坍塌到梦境彻底结束的这一段时间,梦境中呈现的世界是过往世界完全相似的复制。也就是说,此刻的十八地狱与早古时候完全相似,此刻的登葆山,也与从前完全相同,而登葆山的雪莲,也一定还在。终于,季九幽在梦境坍塌之前落在登葆山的山腰上,狂风卷着雪与冰渣,入目皆是皑皑一片。季九幽凭着记忆搜寻那条去往登葆山雪莲池的路,可此刻世界坍塌,雪与风刮在周身,连路都要看不到了。妖法在此刻并不管用,季九幽举目四顾,耳边只余下风声,他张口喊道:“季白!”除了风,无人应答。孟望雀终于赶了上来,被雪刮得眼睛都睁不开,只能眯着眼睛,劝道:“季总!走吧,神使此刻应该还是原型,还在莲池!”季九幽却不理。孟望雀两步追上:“季总!走吧!”季九幽径自朝前走,目光里却也透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失落。忽然间,风把一道声音卷了过来——“谁啊?刚刚谁在叫我名字?”听到的两人同时愣住,季九幽顺着那声音来的方向奔了过去,不多时,一道人影落入视线中。那人坐在地上,一头黑发在皑皑雪地分外显眼:“妈的,这下山的路到底怎么走啊!哎,气死我了,不走了!”“季白……”坐在雪地上的男人闻声转头,目光与季九幽对上,孟望雀追上来,看清那张面孔,惊骇得定在了原地,又下意识膝盖一软跪了下来。男人有一副俊美的面孔,在暴风残雪中,瞳眸却分外清澈澄净,没有银白色的光掩去他的身形和面孔,此刻,所有人都可以一览无余的看清这张面孔。“盛连……”孟望雀喃喃地跪在地上。真的是他,他真的是神使。季九幽瞳孔皱缩,抬步朝地上的男人冲过去,然而风雪一卷,坐在地上的男人不见了。季九幽豁然转身,目光搜寻,可除了皑皑白雪和这个正在急速坍塌的世界,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孟望雀抬眼看这天,急忙站起来:“季总!走吧,登葆山也塌了,这个梦境就要消失了!”季九幽暗自捏紧了拳头,目光在风雪中赤红,可唇边却有笑意:“走!”梦境彻底消失,审讯间内,季九幽和孟望雀相继睁开了眼睛。刚恢复意识,耳边便传来怒骂:“我操你大爷的兔子!你们他妈竟然故意耍我!”盛连:“哎,别这么说,我给你拿的馒头还是我去雀寨的厨房偷的呢,我长这么大,零花钱都没偷过,为了你做人的尊严都不要了去偷两个馒头,我也很不容易的好吧。”余江:“你他妈放屁!老子为了你还去跳忘川河,刮得身上全都血口子,游得命都要没了才到了冰湖,全他妈都是为了你,你竟然装兔子骗老子感情!”盛连:“咳,别这样别这样,别激动啊,话不能这么说,说到底你为了修炼吃的苦不还都是为了孟总么,你其实还是喜欢她所以才回来找她的,说起来,这都是爱情的错啊。”余江:“……”孟望雀:“……”余江被绑着坐在审讯间中央,刚刚余江那边的位子此刻坐着正在嗑瓜子的钟褐和颜无常,两人同时发现孟望雀和季九幽醒了,钟褐当即扯着嗓子高喊了一声:“孟总!您醒啦!”余江回头,和孟望雀四目相对。发现隐匿在心底最深的情感被生生挖出的余江:“……”才醒悟原来余江对自己真的有那个意思的孟望雀:“……”气氛相当尴尬。偏偏盛连耸肩:“你看,我说的吧,就是虐恋情深的剧情啊。”两人:“……”然而这尴尬并没能持续多久,因为一直沉默的季九幽忽然站了起来,不顾在场其他人,也不顾眼下轮回河的要事,走到盛连跟前,一瞬不瞬盯着他:“你做兔子时候对我说的那句话还算数吗?”盛连茫然,啊,他做兔子时候说了很多话啊,季九幽这是指的哪一句?季九幽:“你摘雀寨的图腾花给我的时候。”盛连恍然想起来他当时说了什么,他当时对季九幽说,他在求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起这件事,盛连自己有些懵:“呃,这个,你怎么……”季九幽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什么都不要说。给你求,我同意。”说着,牵着盛连,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朝审讯间门口走去,一副带着人就要离开的样子。颜无常、钟褐震惊了,纷纷站起来:“季总!”季总你去哪儿啊,眼下不是轮回河的事情最要紧吗?孟望雀也跟着站了起来,但她只是深深凝望盛连的身影,眸光中闪泪。留下余江一个人一脸懵逼地被绑在椅子上,操了,这些人怎么没一个关注他,现在不该软硬兼施磨着他叫他把轮回河从眼睛里拿出来吗?!这些人到底有没有对待囚犯该有的职业素养啊,太他么不把妖放眼里了!季九幽却已经拉开门,霸道地带着盛连离开了审讯间。盛连一脸错愕:“去哪儿?”季九幽此刻已淡定了些许,不似刚刚那般火急火燎,他问盛连:“工作证件带了?”盛连:“啊,带了。”季九幽又拉着盛连继续朝前走,盛连反抓住季九幽的手腕:“不是,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季九幽一脸沉稳:“领证,结婚证。”盛连震惊了,脱口而出:“凭什么?”季九幽回眸,眉锋高高地挑起:“是你求的偶,配偶的偶。”盛连:“……………………………………”作者有话要说:大概就是,梦境开始塌到彻底消失这之间,梦境里的一切都是对过去的客观展现,季总和孟总在登葆山上看到的一切都是曾经实实在在发生过的。气氛一时凝固住了。盛连被这拽着去领证的举动吓了一跳,半天脑子里都没转过弯来,甚至有点纳闷,难道他还在梦里?季九幽却及时松开了盛连的手,他从梦境里出来的时候并不能克制情绪,对妖魔来说,顺从情绪才是本能,靠头脑生存的人类尚且不能在特殊时刻控制住情绪,更何况是他这样武力值破表的大魔。季九幽浑身的血液如同十八地狱的火海岩浆一样在沸腾,侵蚀着他的理智,他此刻的脑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有那道风雪中气呼呼坐在地上的身影。这道身影与面前的盛连完全重合,叫季九幽的心魔蠢蠢欲动,理智在这一刻与心魔针锋相对的较量着,好不容易,心魔才被压制下去,叫冷静的理智重新占领了上风。可忽然间,走廊两侧的所有玻璃门和窗户接二连三的爆裂,盛连被狠狠吓了一跳,季九幽本能地挡在他身前,同一时间,不远处审讯间大门像是被谁踹了一脚,从门内滚出钟褐的身影,紧接着,一条白色的长绫飞了出来,绫上趴着一脸是伤的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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