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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母后。&rdo;仁德亲王截住母亲的话，温声道，&ldo;母后莫这样说，本是她错在先。皇后娘娘虽说年轻，却是皇兄名媒正娶的皇后，是一国之母。皇后威严，岂容冒犯？&rdo;&ldo;母后几次要给李氏重新升回亲王妃之位，都是儿臣劝住了您。如今，儿臣还是要劝母后一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咱们皇家，尤是如此。&rdo;仁德亲王叹道，&ldo;母后，您若总这样偏心于儿臣，以后儿臣可是没脸进宫了。&rdo;儿子愈是懂事，方太后愈是不落忍，叹，&ldo;你这孩子哪……&rdo;仁德亲王悄悄一扯母亲的衣襟，笑，&ldo;母后，自来宗室王亲，哪个不是留驻藩地，唯儿臣得以长留帝都，承欢膝下。何况，帝都这么些公卿大臣，都看着咱们皇家呢？越是这样，咱们越得做出典范来。那些规矩法度，若咱们皇家人带了头儿的不遵守，又以何服人呢？儿臣虽没大出息，也明白国事不易。皇兄皇嫂那里，不能帮上忙倒罢了，没的再去添乱。&rdo;方太后略为不满，&ldo;哀家一片好心，倒成了添乱了？&rdo;仁德亲王往自己脸上轻拍一记，笑，&ldo;儿子口不择言了。&rdo;方太后笑，&ldo;自家母子，哪用这般？我不管就是了。&rdo;说着叹口气。仁德亲王自责，&ldo;儿子惹母后不悦了么？&rdo;&ldo;不是因着你。&rdo;方太后实在憋闷，忍不住跟小儿子道，&ldo;今天，你大舅母来了。唉，她年纪比哀家大两岁，如今头发都白了，走路得扶着杖，哀家留你大舅母用了午膳。娘们儿说说笑笑，不知怎地，总觉着心下难受。&rdo;方太后不觉眼圈儿微红。仁德亲王连忙劝道，&ldo;母后这是怎么了？若是不放心大舅母，派个御医过去，再赐些个药材。儿子并不常见舅母，听说舅母身子骨儿身来结实，母亲不必担心。&rdo;&ldo;哪里是这个。&rdo;方太后叹道，&ldo;你舅母虽是什么都没说，我也明白。只想一想你几个舅舅家的日子，哀家这心里怎能不惦记？以往，你三个舅母常来哀家这儿说话儿，如今，除了你大舅身上有个国公的爵位，你二舅三舅的官儿都罢的罢、免的免，她们就是想来给哀家请安，也不能够了。&rdo;&ldo;母后想见几位舅母，着人去宣进宫来就是。&rdo;&ldo;进宫又有什么用，不过泪眼人对泪眼人罢了。&rdo;仁德亲王苦笑，&ldo;母后，您对儿子向来疼爱，这世上，再亲也亲不过亲母子去。儿子说句公道话，母后在宫里不知外头的事儿，舅舅家，实在有些不成体统。干的那些事儿，让皇兄好生为难。&rdo;&ldo;方家，是咱们的舅家。我对舅舅家，也一向亲近。母后想想，就是儿子家的那几个，他们出门出得本本分分的，不然，儿子打断他们的腿。舅舅家，的确有些不知检点了。母后，有皇兄照看，让他们学些本分，吃些教训，不为坏事。&rdo;仁德亲王叹道，&ldo;总比以后惹出大祸端强。&rdo;&ldo;儿子再说句心里话，若非舅家教子无方，怎会有二表侄的事？&rdo;想到方二，方太后顿时道，&ldo;那事岂能怪你二表侄？&rdo;都是那狐狸精！祸水！&ldo;母后还不悟么？皇后是皇后，与人家宋大公子有何关系？我跟母后说了吧，这种事，方家表兄弟侄子们没少干。上次是遇到人家宋大公子，皇后的嫡亲兄长，户部侍郎家的长公子，皇兄怎能不处置！难道，遇着平民百姓，或是不如咱家的，就能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么？&rdo;仁德亲王沉声劝道，&ldo;母后，再牵挂舅家，也忍一忍吧！这不是对舅家袖手旁观，完全是为舅家着想！&rdo;小儿子的话，方太后还是能听进去的。良久，长声一叹，方太后道，&ldo;哀家听你的就是。&rdo;☆、158晋江原创发表昭文帝现在常宿凤仪宫，寻常没事儿了，他也喜欢到凤仪宫来。昭文帝越是喜欢来，宋嘉言就越注意自身的举止。譬如，昭文帝在凤仪宫批奏章啥的，宋嘉言立刻避到侧间儿去。偶尔不去侧间儿，她也不朝昭文帝的奏章上多看一眼。昭文帝心下觉着好笑，道，&ldo;你是朕的皇后，不必如此避讳。&rdo;&ldo;这可不成。&rdo;宋嘉言在离昭文帝三米远的地方另摆了榻，自己倚着榻翻着本闲话史书瞧，宫内藏书，远胜宫外，宋嘉言常会去挑些自己有兴趣的书来看，道，&ldo;那啥，后宫不得干政什么的，咱们这是防微杜渐。&rdo;昭文帝摇头笑笑，唤她，&ldo;阿离，过来给朕研墨。&rdo;宋嘉言抬头瞟昭文帝一眼，说昭文帝的内侍袁忠，&ldo;一点儿眼力没有，还不给陛下研墨，白发你俸禄了。&rdo;袁忠微微躬身，观昭文帝龙颜，没敢去磨墨。&ldo;袁忠粗手笨脚的哪里会磨墨，过来过来。&rdo;宋嘉言愈是不愿，昭文帝愈发有红袖添香的意思。宋嘉言合上手里的书，起身道，&ldo;你再这样使唤个没完，以后我可不跟你一个屋看书了。&rdo;过去给昭文帝添香。一边红袖添香，宋嘉言一面问，&ldo;陛下用的是什么墨？看着挺不错的。&rdo;这墨亮如泼漆，绝差不了。&ldo;明儿朕着他们给你送几块来使。&rdo;宋嘉言善书，这墨给了宋嘉言倒不算糟蹋。&ldo;我现在使的墨也很好。&rdo;宋嘉言一手拂住宽袖，一手不紧不慢的给昭文帝研墨，道，&ldo;以前，我常给爹爹研墨。小时候，爹爹总拿些什么有香味儿的墨条来哄我，自己悄悄用好墨。&rdo;昭文帝笑，&ldo;子熙总是这样有趣。他与子焘刚来帝都时，过了几日便把带来的银子花的差不多，先是在西山寺寄住，后来又在老梅庵外做了守林人。那时，子熙时不时便偷偷的去西山寺的放生池捞鱼捞王八吃，他自己不喜欢王八，只捡了鱼来吃，天天给子焘炖王八晚汤，把子焘补的流鼻血。&rdo;宋嘉言大笑，说，&ldo;西山寺后面有个桃花湖，里面的鱼也很肥。&rdo;&ldo;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rdo;宋嘉言笑，&ldo;后来，我祖母可没少往西山寺舍银子。那方丈能说会道的很，每次都把我祖母哄得昏头转向、眉开眼笑，不知白舍了多少香火银子。&ldo;昭文帝笑，&ldo;老人家去福闽有几年了吧？&rdo;这就是正妻与妾的不同了，正妻的家人都是正经亲戚，倘是在任何妃嫔宫里，昭文帝断然说不出&ldo;老人家&rdo;三个字来。&ldo;嗯。&rdo;宋嘉言往砚台里兑了些清水，轻声道，&ldo;现在家里这样，哪里敢跟祖母说，她年纪大了，再知道家里的事，还不知道要怎么伤心呢。在福闽，有我二叔哄着，待谧哥儿大些，再接祖母回来的好。&rdo;昭文帝微微点头，&ldo;记得你跟老人家感情极好。&rdo;宋嘉言笑，&ldo;人跟人哪，都是处出来的。其实我小时候，祖母很有些重男轻女。那会儿家里还不富裕，爹爹孝顺，常买了谷香园的点心回来孝敬祖母，我们小孩子是吃不到的。我祖母都是给大哥留着，偷偷的先叫他吃。我大哥那人实诚，他有什么好东西都不会忘了我。这事儿叫我知道，气的我三天没去祖母院里陪她说话儿，后来她自己拿了私房银子买来好点心哄我，这才罢了。&rdo;昭文帝忍俊不禁，&ldo;真真天生的刁民。&rdo;&ldo;不过，后来祖母对我最好。&rdo;宋嘉言眼中含笑，神色柔和，温声道，&ldo;我家出身，陛下也清楚。祖母是真正苦过来的，她格外的爱惜东西，有些小气，她得了宫里的赏赐，那些器物摆设什么的，谁都舍不得给，俱都锁到箱笼里去好生存放着，也就给我和爹爹一人两件。&rdo;昭文帝抬头望宋嘉言一眼，笔下微停，道，&ldo;记得朕年轻时，太后在先帝后宫不显，那会儿朕还未出宫建府，太后会偷偷的把存的私房给朕，叫朕拿去花用。&rdo;&ldo;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的。&rdo;宋嘉言唇角一翘，笑，&ldo;像小九儿吧，千辛万苦的生他出来，养他长大，我现在一想到儿子长大要跟别的女人去过日子了，这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儿。还是有咱们五儿，小九儿好歹是娶一个回来，五儿却是要嫁出去的，唉哟，我每每想到此处，觉都睡不安稳，饭都吃不香了。&rdo;昭文帝不以为然，反觉着女人心思古怪，道，&ldo;瞎操心，五儿定要给她在帝都招驸马的，你想见她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不过多走几步路。&rdo;&ldo;这怎么一样。&rdo;宋嘉言道，&ldo;现在他们天天跟我在一处，以后长大了，就各干各的去啦。&rdo;&ldo;女人就是女人。&rdo;宋嘉言不服，道，&ldo;男人就是男人。&rdo;昭文帝眉毛轻扬，不解，问，&ldo;阿离这是何意？&rdo;宋嘉言一笑，将一池墨研好，往昭文帝身畔一推，&ldo;陛下是何意，我就是何意呗。&rdo;昭文帝哈哈大笑，&ldo;圣人诚不欺我啊。&rdo;宋嘉言知晓昭文帝言下之意，定是那句鼎鼎大名的：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宋嘉言笑，&ldo;这话啊，肯定是圣人背着家里媳妇的时候说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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