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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娘子是急得团团转，&ldo;到底怎么了！别是娘又在外头受了气吧！四姨娘那个‐‐&rdo;&ldo;五姐！&rdo;七娘子变了脸色，一声断喝。五娘子就住了口，却仍是一脸的倔强。到底是亲生女儿，到了这种时候，也只有她毫不保留地站在大太太这边，心疼着大太太是不是在外院受了气……七娘子心中暗叹。面上却是冷厉，&ldo;大家闺秀，怎好口出恶言！&rdo;五娘子面上闪过一丝倔强，就要开口。&ldo;好了好了。&rdo;九哥只好出面打圆场，&ldo;外头吵，咱们里头也要吵？还是先探听着消息要紧！&rdo;两个小姑娘这才偃旗息鼓。快到请安的时点了，正院才来人传话，说是大太太身体欠佳，今日各房就不用请安了。白露和立春却也各显神通，从梁妈妈与王妈妈那里打探到了小道消息。&ldo;据说是通光大师上门，告诉大老爷，二太太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慧庆寺有供奉小鬼，可以厌胜魇镇……&rdo;白露一长一短地把事情说给了三姐弟听。&ldo;当场还拿了欠条出来看，和二太太的手印对得是严丝合缝。&rdo;&ldo;通光大师看了八字倒觉得眼熟，按年月推了推，倒觉得像是我们家的七娘子、八娘子和九哥的生日。他又和寒山寺住持相熟，探问得来，才晓得是九哥的生辰八字。&rdo;寒山寺的住持hongfa，是九哥的寄名师父，手里当然有九哥的生辰八字。&ldo;也不敢怠慢，恐怕二太太久等不生效，反而生了别的心思，要坏九哥的性命，就只好壮着胆子上门来向大老爷说明。说是自己就要闭关悟道，只是放不下这件事，禅心一直不够清静。&rdo;七娘子也不由得暗赞通光大师的机智。&ldo;老爷一听就气得差点厥过去，叫了二太太、太太来对质……二太太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晓得哭……太太知道了，气得要上去打死二太太。&rdo;白露面露惧色。这一场风波过后，大房和二房之间是肯定要决裂的了。&ldo;还是老爷稳得住，叫王妈妈并梁妈妈带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把二太太锁到翰林府花园里的空屋去了。又留了小库房的药妈妈照应二太太并八娘子，还叫人去山塘书院接三位堂少爷……&rdo;&ldo;太太气得厥过去几次，一回屋又大发脾气，现在直嚷心口疼，都起不来床了。&rdo;白露又悄悄地添了一句，&ldo;梁妈妈很怕太太被气出病来……&rdo;&ldo;那还了得！&rdo;五娘子猛地起身，失声惊叫。&ldo;良医请了没有？&rdo;九哥也急声追问。七娘子深深地出了一口气。这才上前做关心状，&ldo;是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rdo;三姐弟就一边说话，一边出了西偏院，往堂屋去探大太太。96解元大太太已经被气到了床上。几姐弟进门的时候，立冬正缓缓地为她揉蹭着胸口。&ldo;娘！&rdo;五娘子和九哥一边一个就扑了上去。七娘子却是先踮起脚仔细地相了相大太太的容色。还好还好，大太太虽然被气得不轻，但还是中气十足，没有真个气出病来。费尽心机闹了这么大的风波，要是最后把大太太气出病来，七娘子还真觉得有些得不偿失。她就细声细气地关心，&ldo;娘，是不是如鲠在喉？呼吸不畅？&rdo;她早疑心大太太有哮喘的毛病，哮喘病人，情绪一激动就容易喘不上气来。大太太无力地点了点头。她只是看了看几个儿女，就又闭上双眼，呼哧呼哧地喘起了粗气。&ldo;还是要请良医吧！&rdo;九哥就要起身。大太太却又着急地摆了摆手。&ldo;别、别闹腾了！&rdo;她的话声微弱，伴着嗽喘，&ldo;还、还嫌……不够丢人么？&rdo;这短短一句话，是被大太太说得肝肠寸断，每一个音节似乎都拧得出血泪。几个孩子就都静了下来。七娘子深深地长出了一口气。&ldo;娘，您就别想太多了。&rdo;她上前柔声安慰大太太。又垂眸接替过了立冬，缓缓地为大太太揉起了心窝。&ldo;这事儿，父亲心里自然有数的，也不是咱们内苑女眷可以随意插手的事，您就且放宽心……&rdo;大太太又费力地喘息了几声，才苦笑了起来。这笑声也像哭。&ldo;倒是怎么都没想到是你二婶！&rdo;话里的伤心也很有几分货真价实。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妯娌，又是亲生的表妹，眼下闹到这个地步，大太太又怎能不感慨？&ldo;您就别想太多了！&rdo;五娘子也禁不住数落大太太，&ldo;二婶做错了事，又干着您什么？倒是累得您白气坏了身子。&rdo;几姐弟就你一言我一语地接连劝慰起了大太太。大太太的精神头渐渐地好了起来，渐渐的，也把气喘匀了。她吃力地半坐起身，让七娘子服侍自己缓缓地喝着立冬端来的药茶。&ldo;还好我们九哥福大命大。&rdo;看着九哥的眼底满是欣慰，&ldo;还好我们九哥福大命大……&rdo;又打发九哥，&ldo;你父亲心底怕是也不好受，你也要去外院探探他！&rdo;看来，九哥丝毫犹豫都没有，就进了正院探望大太太，还是让老人家心底多了几分宽慰的。九哥大为踌躇，&ldo;可您‐‐&rdo;大太太不由分说，叫了王妈妈，&ldo;你亲身送九哥到外偏院，让他陪老爷说说话。唉……我知道老爷心里也不会好受的！&rdo;王妈妈低眉顺眼地应了是，就把九哥带出了东稍间。九哥虽然频频回顾，却也听话地跟在了王妈妈身后。大太太又啜饮了几口温热的药茶，就示意七娘子拿开甜白瓷沉口杯。&ldo;我没事儿。&rdo;她勉力一笑，喃喃地安慰两个女儿，&ldo;就是一时气急了……&rdo;五娘子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探问白日里的事儿，&ldo;难道二婶真的‐‐&rdo;七娘子咬了咬唇，倒也没有阻止五娘子的意思。大太太就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ldo;人证、物证齐全，&rdo;她不禁又咬牙切齿起来，&ldo;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二婶真是个蛇蝎妇人！我是真没想到她居然狠毒到这个地步！居然暗中供养小鬼……多年来，一直私下魇镇我们大房的子嗣！&rdo;五娘子和七娘子都倒抽了一口冷气。&ldo;多年？&rdo;七娘子有些疑惑。&ldo;不是说，二婶只是有找通光大师施法的意思？&rdo;一个只是意图犯罪，一个却是犯罪多年，这里面的差别自然不小。大太太连声冷笑。七娘子到底年小，不懂得人心险恶。&ldo;你大姐早就觉得奇怪了。&rdo;她淡淡地提起了远在余杭的初娘子，&ldo;这些年来，家里的子嗣竟是没有太平过！不是出这事，就是出那事……还有九哥接二连三的出岔子……&rdo;&ldo;不是说，是三姨娘‐‐&rdo;五娘子就惊讶地问。大太太眉宇间一片阴霾，&ldo;三姨娘都去世多少年了？才去世就经年累月地给她念经超度，她就算怨气再大，也不至于逗留人间这样久吧？&rdo;人就是这样，一旦接受了一种说法，就会为自己找出种种理由反复论证，越想越真……&ldo;多半还是你二婶，听说我们对家中怪事起疑，就找人装神弄鬼把罪名推到三姨娘头上！&rdo;大太太是越说越生气，&ldo;她一向信奉梅花观的久寿道长，今年年初我们家做法事，还极力想把久寿撮弄进来，让他进到百芳园里，真是其心可诛！&rdo;当时对魇镇的看法，普遍认为是距离越近越有效用。有的人甚至会把符咒塞到目标床下，就好像《红楼梦》里，赵姨娘在凤姐和宝玉床上动的手脚。《金玉儿女传》里也有类似的情节。大太太俨然是自己想象出了一个全须全尾的故事，连□带转折，一并起因都设想好了。就连二太太简简单单的献殷勤，都被安上了这样的动机。七娘子自然不会为二太太辩解。&ldo;怎么会！&rdo;她是一脸的惊讶和后怕。&ldo;还好当时想着园子里的僧道够多了，不差梅花观一个。&rdo;大太太语调森冷，&ldo;就回绝了她，没多久，我就发了痘子‐‐这小鬼可真的是睚眦必报啊！&rdo;连发痘疹的事都编进去了。七娘子双目圆瞪，&ldo;世上竟也有这样的人！&rdo;又忙安慰大太太，&ldo;还好娘福大命大……&rdo;五娘子也一脸的不可置信，&ldo;平时只觉得二婶为人很没意思，没想到，没想到……真没想到……&rdo;大太太就和五娘子、七娘子唏嘘了一番。&ldo;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对她的一片心意，都被狗吃了！&rdo;大太太是接连感慨，&ldo;咱们家这些年的不顺，也终于是找到了来由。&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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