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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哭了几息就停下了，满脸鼻涕泪，也不敢抬头。听到头顶上，四哥平静的道：&ldo;哭完了？&rdo;十三鼻音很重的说：&ldo;弟弟失态了。&rdo;四爷还真叫他这一腔悲音哭的动了恻隐之心，轻轻叹了口气，道：&ldo;四哥知道你这些年过得苦，可越苦却不能叫苦。你身后也是一大家子都指望着你，你这一垮下，叫他们怎么办？&rdo;他叫来人给十三打水洗脸，两人身量也差不多，拿了他的衣服给十三换上，道：&ldo;今天你就先回去，明天再来，四哥再好好开解你。再有，你八哥是好意，但咱们也不能接了没个表示，四哥备上礼，明天我带你去找老八，好好谢谢他。&rdo;十三听他说&lso;咱们&rso;，从下午接到那封冷冰冰带嘲讽的贴子后提起的心才算落回肚子里了，他今天也在这里赖了大半天了，又刚刚失过态，起身道：&ldo;那弟弟就先回去了，明天再来叨扰四哥。&rdo;他走后，苏培盛悄悄换了碗茶给四爷。刚才这屋里的动静可是传到外头去了，看爷现在的样子，他也摸不准是心情如何。想着刚才主子爷对着十三爷那个样，只怕这东西没用好，试探着道：&ldo;主子爷，这会儿都七点多了，您刚才也没用多少，要不要……&rdo;四爷摇摇头起身，苏培盛一看就明白了，一边叫人去拿斗篷，一边叫人去点灯笼。跟着他就听主子爷说：&ldo;不用，去东小院，看你李主子那里有什么吧。&rdo;苏培盛心道，早猜出来了。往东小院这一路早就熟得不能更熟。苏培盛陪着主子爷走这条路，比去正院那一路的次数多多了。现在叫他闭着眼睛走都不会走错。早有人来小门处传了信，门上的灯笼也点起来了，远远看去，黑夜中那里有一点小小的光。小太监跪地磕头，起来开门，打开后就是东小院后头的大石榴树。四爷在石榴树下站了站，对苏培盛道：&ldo;叫人来这里看看，盖个大滑梯出来，就照前面那个的样子做。做成象的样子。&rdo;工匠送来的是个铜壶状的，可听素素说，她本意画的是象。他就说哪有铜壶的壶嘴那么长，还垂到地上。可这也不怪人家工匠，她要是在图纸上写&lso;大象滑梯&rso;，人家肯定不会领会错主子的意思。偏偏她写的是&lso;壶梯&rso;。可不就做成壶了？素素真是……他摇摇头，说她笨当然不对，可说聪明又总是好像欠一点。大事上倒是都把得稳，小事上出的岔子能叫人哭笑不得。可她很认真。他绕到前头，正屋的灯光暖暖的照在屋前的地上，他看到这光身上就放松多了。门前打帘子的丫头挑高帘子，他偏头进去，苏培盛就留在了外头。外屋的丫头侍候着，他摆手不用她，自己解开斗篷的系带，把斗篷扔给她，自己掀帘子进了西侧间。素素盘腿坐在榻上，一见他就笑，道：&ldo;我就说听见外头的声音了。&rdo;他坐下，丫头跪下替他脱靴子，他指着趴在脚榻上的百福和造化说：&ldo;是百福它们听见我的声音了吧？&rdo;百福两个摇摇尾巴。他换了衣服才伸手叫它们过来，挨个摸过一遍，抱着逗逗，见她手上缝的是个狗的小斗篷，道：&ldo;这都快要暖和起来了，你怎么又做起斗篷来？做了它们明年才能穿。&rdo;李薇低头继续缝，道：&ldo;这个快着呢。明天早上就叫它们穿上。&rdo;他把狗放下，凑过来道：&ldo;怎么了？&rdo;李薇很&iddot;认&iddot;真的缝，道：&ldo;没怎么啊。&rdo;然后就顶着上头四爷&lso;严厉&rso;的视线，终于撑不住道：&ldo;没有啦，就是四阿哥跟百福它们玩的时候没个轻重，我这不是想缝个东西安慰安慰它们嘛。&rdo;跟着把踩毛的事说了。四爷笑了，道：&ldo;你啊，狗懂事着呢。在百福和造化看来，四阿哥就跟它们自己的小崽子似的，它们才不会跟孩子认真呢。&rdo;他拍拍百福和造化的脑袋，它们杏仁般的大眼睛纯洁的看着两个主子。李薇摸摸它们，轻声道：&ldo;我是想它们年纪都大了，不是小狗了。&rdo;他听了这个也沉默下来，半晌，肯定道：&ldo;别担心，百福和造化都是好狗，咱们家养的也精心，这狗活得长的能活二十多年呢。它们陪着咱们的日子多着呢。&rdo;他握着她的手说：&ldo;以后，它们还会看着咱们的五阿哥，六阿哥，七阿哥……&rdo;话没说完，就见素素一脸&lso;我才不要！&rso;。四爷很酷霸的挑了下眉，问她：&ldo;怎么了？&rdo;李薇扛不住，小声道：&ldo;再生的话……身材会走样啦……&rdo;&ldo;爷不嫌弃。&rdo;&ldo;……胸也会下垂啊。&rdo;四爷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结果素素真的很认真的一脸担心的说：&ldo;会垂得像布袋一样……很可怕的……到时你一定就该不喜欢我了……&rdo;四爷有一时半刻找不出话来说，半天才道：&ldo;……所以，你最近做的那个什么扩胸运动是……为了这个？&rdo;锻炼胸肌嘛。李薇点头，跟着就看到刚才还很酷霸的四爷无奈的单手支额。&ldo;爷？&rdo;她凑过去小声叫他。四爷抬起头，曲指狠狠弹了她的额头一下，跟着把她拽到怀里抱住，说：&ldo;爷给你想办法，你就安心的生吧！&rdo;每回、每回她都能在很奇怪的地方担心不已，叫他真是……一见到她就觉得，府外的事简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了。160、（番外）傻人有傻福紫禁城，储秀宫。戴姑姑也才四十出头，却已经被人叫了十几年的姑姑。她进宫早，五六岁时就在宫里了。自家的事反倒记不清了，印象中最深的是跟同年的小宫女们排成队，由人领着进宫的那天。远处长长一道宫墙一眼看不到边，只有半截被阳光照得发白，下面都是阴影。不过她比同年的小宫女们都幸运的是，一开始就叫分进了储秀宫。这里没有住宫里的主子贵人，隔个几年用一回。平常是苦了点，但时候长了也习惯了。至少她平平安安活到现在了，当年跟她一块进来的，十个里头，能有两个还活着都是老天爷保佑。最苦的时候就是当年她没存够银子出去。宫女出宫虽然有个年限，但上头要卡你也是一句话的事。银子不使够了，该你出去，一句话&lso;你这里离不了人啊，再等下回吧，明年，明年一定叫你出去&rso;。她也曾托人送银子，送了一圈却发现还是没打点够。明年，明年这话她听了不止一次。后来在里头听说爹娘都死了，家里只剩下弟弟，她也就干脆不出去了。前些年，弟弟还托人进来送话，说要给她过继个儿子，日后也算有人捧灵摔盆。她明知弟弟未必安着好心，说不定就是想从她手上掏银子出去，可还是送了钱去养那个没见过面的&lso;继子&rso;。见得多了，人心里的热血就干了。她一个人住一个屋子，晚上喜欢跟新来的小宫女围着炉子听她们说话，小宫女们还鲜亮着呢，生气勃勃的叫她羡慕，喜欢。今晚有四个小宫女挤到她这屋来蹭她这屋的炭。她们的屋子炭不多，晚上只敢烧一个时辰就熄了。她坐在炕头缠线，听她们坐在下头叽叽喳喳的。一个扬着下巴满面期待的道：&ldo;谁知道这老天在哪里开眼呢？说不定我也有那个运气。&rdo;戴姑姑看了一眼，这姑娘眉眼伶俐，是个好苗子。但这种人往往死的最快。善水者死于溺，人啊，不认命是好事，可凡事过了都会招祸啊。其他几个嘻嘻哈哈的推她道：&ldo;是，是，咱们这就快拜见妃主子，给妃主子请安道吉祥！&rdo;那姑娘禁不住要笑，还怯怯的看了戴姑姑一眼。戴姑姑不当一回事的笑笑，也怪不得她们心存大志。这宫里不是有个活生生的妃主子就是从宫女爬上去的？这是，另一个道：&ldo;我倒不觉得那条道好走，千万人挤一个桥，掉下去的必定比走上去的多。&rdo;头一个姑娘就悄悄瞪了她一眼，这像是抬杠了。第二个姑娘见自己说错了话，干脆起身到戴姑姑这边来，帮她撑线。另一边三个小姐妹说得热闹，她悄悄问戴姑姑：&ldo;姑姑可觉得我刚才说得不对？&rdo;戴姑姑笑了笑，道：&ldo;你跟她，说的都对。&rdo;路不同，靠人走。这姑娘道：&ldo;我是想，宫里主子们太多，倒不如……&rdo;她小脸一红，硬着头皮把话轻轻吐出来：&ldo;侍候阿哥们，也是条出路。&rdo;戴姑姑见得人多了，她在她面前表明心意，是指望她搭把手？见皇上身边人太多不好挤上去，想换条路找宫里的阿哥们？想得挺好，就是不合适。戴姑姑见着她们就看到以前的自己，凭良心劝了句：&ldo;快打消这个念头吧。&rdo;姑娘俏脸一白，她说这话本就冒了风险，要是戴姑姑心一狠，把她送到慎刑司去，她的小命就没了。可富贵险中求，她也是看了几年，觉得戴姑姑是个心软的慈善人，才敢开这个口的。她想离座下去跪着，戴姑姑又说：&ldo;宫里三年一选，好的秀女能堆成了山。宫里的娘娘们都是利眼，她们干嘛不给自己儿子挑几个秀女，要从你们中间选呢？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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