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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咂摸起来,深有余味,罗韧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也许世界本身就是个大病院,人也可以分两种,这辈子发了病的,跟没发病的。什么叫正常?谁敢讲自己正常?开天辟地时并没有这个词,也只是造字的人造出,拼词的人拼出,给了定义,给了用法,就这么一路用下来。何瑞华指了指霍子红和张叔:&ldo;据她们讲,从来没有见过2号出现。&rdo;这也合理,霍子红和张叔周遭的生活,普通平静,2号确实没什么出现的必要。何瑞华紧接着话锋一转:&ldo;但是张先生提起,木代近来,频繁外出,好像很是经历了一些事情‐‐而据说事情发生时,你都是陪在身边的,罗先生,请你实话实说,有没有见到过2号或者类似2号的出现。&rdo;罗韧心里轻轻叹一口气。&ldo;有。&rdo;&ldo;一次还是多次?&rdo;&ldo;算多次吧。&rdo;何瑞华轻吁一口气,脸上隐约现出&ldo;我就知道是这样&rdo;的得意。&ldo;你看,&rdo;他说,&ldo;单一次人格主宰近八年的平衡被打破了,有时候我们会说,分裂的人格彼此不知道对方存在,这也不确切,因为人不是孤立的,她是社会性的,她会推理、分析、怀疑,紧接着,一定会爆发生存权的争夺。&rdo;&ldo;就好像……&rdo;他斟酌了一下,&ldo;某天早上,你醒来,发现枕边躺着一模一样的你,占有你的家人、爱人、社会关系、名字、财富,你会怎么选?和他和平共处吗?不是的,我们做过问卷,百分之九十的人,会选择不择手段,把异己消灭掉,让生活回复到从前。&rdo;人的天性里就有独占欲,对爱人如此,对自己更加如此,只是大多数时候,不会出现一个自己和自己争宠罢了。罗韧问:&ldo;然后呢?&rdo;&ldo;情形继续恶化,可能会引发混乱和崩溃,要么是疯了,要么是……自救再次启动,那个真正掌握控制权的人格出来住持大局。&rdo;何瑞华又仔细想了想:&ldo;但是这种恶化需要一个过程,所以我想,她这次主人格的迅速回归,可能跟她的车祸不无关系。&rdo;虽然有观点认为ròu体是ròu体,意识是意识,倾向于把二者割裂对待,但是种种迹象显示,两者之间依然存在神秘的联系,就像更强健的ròu体有时催生更强大的灵魂,而有时候ròu体的病痛摧残,会瞬间把意志消磨殆尽。接收到的信息太多,罗韧觉得有点头疼。他问:&ldo;我什么时候可以见木代?&rdo;何瑞华没说话,这件事,他不好做主,还应该看家属的意见吧。霍子红适时开口。&ldo;罗韧,我们不知会你就带走木代,一方面是,张叔跟我说,你们相处的日子还短,在我心里,你不算是自己人。&rdo;罗韧笑笑:&ldo;可以理解。&rdo;&ldo;另一方面是……&rdo;霍子红苦笑,&ldo;我们也在学着,怎么样去和这个木代……相处。&rdo;罗韧心里不觉打了个寒噤。&ldo;她不一样吗?&rdo;霍子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ldo;很……不一样。&rdo;至少,她是从未和这样的木代接触过的,和张叔一样,唯一见过的一次,是在录制的视频上。罗韧问了个问题。&ldo;这些日子,她有提起过我吗?&rdo;霍子红看着罗韧,她有些犹豫,看向罗韧的目光近乎歉意。罗韧说:&ldo;懂了。&rdo;让罗韧见木代之前,何瑞华给他打了预防针。翻来覆去就两个字:复杂。表面上看,木代的病例最简单,只有那个视频和一些片段化的往事资料,但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邪门,有时候最简单的,反而最复杂。该怎么说呢,何瑞华认为,对现在的木代来说,八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新鲜的像是昨天才发生,但与之前不同的是,她以23岁的年龄和经历再次面对。罗韧说:&ldo;那我希望,她能坚强一点。&rdo;说是这么说,心里还是有点担心:&ldo;房间里,没有给她留什么危险物品吧,像是刀子什么的?&rdo;那个刀尖对准心口的画面,挥之不去。何瑞华说:&ldo;你见了就知道了。&rdo;房间是特别装修的,四面墙中,有两面是方便观察的单向镜,站在外头,里面的情景一览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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