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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无迟疑片刻，终还是点头应允。&ldo;你的房间在隔壁，赖在师父c黄上做什么!&rdo;三无把银子从她手里抢过来，笑呵呵地收到自己的箱子里，又拿个鸡毛掸子过来，将她撵下c黄，&ldo;去，回房睡觉!记得洗脚!&rdo;元芥撇撇嘴，穿上鞋子，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凑到三无身边道，嘿嘿一笑：&ldo;师父，我怎么觉得那个不会笑的将军夫人看起来眼熟呢?&rdo;&ldo;你一看到长得好看的人，都说眼熟。&rdo;三无摇头。&ldo;才不是!&rdo;元芥转着眼珠子，狡黠地碰了碰他，&ldo;你这老东西装什么傻呀!&rdo;&ldo;你也说我老东西了，记性自然不好了。&rdo;&ldo;少装蒜……你就算将你徒弟忘了，也不会将我那差一点的小师娘给忘了!&rdo;元芥朝他吐舌头。三无听得直乐，忍不住弹了她的脑门：&ldo;什么叫&lso;差一点的小师娘&rso;?&rdo;&ldo;差一点就做了我师娘的小姑娘呀!&rdo;元芥歪着脑袋，喋喋不休地说起来，&ldo;那年我才十岁吧，咱们刚刚从外地回来桃源，我得了风寒，拖拖拉拉一整年，身子骨都弱，没法跟着你东奔西跑，咱们只好在桃源长住下来，你天天去市集那边卖艺，我就负责敲锣收钱，你的表演新奇精彩，观众也多，笑破肚皮也是常有的事。&rdo;&ldo;讲了半天，你的小师娘呢?&rdo;三无笑道。&ldo;不就是那天你演砸锅了吗!观众立马不买账了，扔你烂白菜的人都有!只有那个穿着男孩儿衣裳的姑娘没走，还过来帮你收拾摊子!&rdo;元芥回忆着，&ldo;那姑娘长得好看，淡红淡红的嘴唇跟抹了膏似的，笑起来眼睛像月牙。&rdo;&ldo;嗯，还有呢?&rdo;&ldo;不说了!&rdo;元芥生气了，&ldo;装疯卖傻有意思么!不就是喜欢的人嫁了人，夫婿不是你么!&rdo;&ldo;去睡吧，徒弟。&rdo;三无摸着她的头，笑，&ldo;要是早知你如此聒噪，当年还不如让你冻死在芥子庙外头。&rdo;&ldo;呸!就算没了你，还有庙里的老和尚收容我呢!&rdo;&ldo;要是他收了你，你现在必然是个光头小尼姑了，再不能跟着师父喝酒吃肉。&rdo;避重就轻，东绕西扯，元芥的功力永不及她的师父。她推门出去，关门的刹那，她朝整理c黄铺的三无说了一句：&ldo;你可以不回来的。&rdo;三无回过头，门已经&ldo;吱呀&rdo;一声关上了。他略略一怔。他可以不回来吗?不能。三年已到。他继续整理c黄铺，那猴子徒弟一点也没变，小时候就爱在他的c黄上打滚，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刚从泥坑里爬出来，故意要将身上的脏东西蹭他一身似的。那时候的她，蜷起身子来，比一只猫也大不了多少，总是脏着一张脸，往他怀中最温暖的地方挤，睡得鼻子冒泡。这些坏习惯，她改掉的少，留下的多。然后，这孩子爱笑，看蚂蚁打架也能笑到牙根都露出来。说人是越长大烦恼越多，可这孩子越大越爱笑，多苦的日子也没见她露过半点哀戚之色，虽然平日总穿一件让人看不出性别的旧衣衫，戴个傻愣愣的毡帽，可那张白净秀气，笑容满面的脸，看着就叫人开心。他收拾好，却没打算睡，出门到了隔壁，轻轻将元芥的房门推开一条缝。震天响的呼噜声从里头钻出来，他的徒弟裹着又干净又松软的被子，睡得十分香甜。第一次在芥子庙外头见到她时，冰天雪地的，她被裹在单薄的襁褓里，小脸冻得通红，大坶指还在嘴里嘬着，其实已经失去了知觉，可嘴角还是酣然地翘着，让他不得不折回头，将这仅存一息的小东西抱到怀里。老和尚拖着长胡子，捏着佛珠，只从庙门时朝外看了一眼，念了声阿弥陀佛。&ldo;你要这小东西?&rdo;他回过头，笑，&ldo;可惜是个女娃，不能继承你的衣钵。&rdo;&ldo;阿弥陀佛，有空带她回来看我。&rdo;老和尚转着念珠，转身进了庙，&ldo;微如芥子，也成世界。谁施谁受，未如眼见。&rdo;当老家伙说的话越来越让人不能理解时，说明他做和尚做得越好了。他笑笑，也不知几时才能再回芥子庙了。关上元芥的房门，他本要回房，却又突然停了步子，转身出了将军府，趁夜往野山上的芥子庙而去。6端木忍将她露在外头的胳膊小心翼翼放进被子里。今夜她睡得很安稳，看她的睡脸看得久了，总觉得她在笑，但现看，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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