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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杭摇头。丁玉蝶给他解释：&ldo;你干一行，就得了解一行。就譬如你在这山头种树，那这山上土壤怎么样、适合哪些树种、向阳背阴、什么时候多雨、有没有虫害，你都得了解。&rdo;&ldo;你是水鬼，你就该了解这条河，激流、险滩，你都得下去摸，有些险段，你要排险，排不了的，你可以立块牌子，提醒过往船户。&rdo;&ldo;你别以为我们就是坐吃捞钱的，这三条大河上，许多险滩、要规避的恶绝地，有些险流的行船口诀，你知道最初都是从谁那流传开的?再给你举个例子，三峡天险知道吧?有句话叫&lso;青滩泄滩不算滩，崆岭才是鬼门关&rso;……&rdo;&ldo;船在洪水季节过崆岭，那浪真跟排山倒海似的，船行在水里，一不注意就船毁人亡。然后，滩里有块大礁石，上头刻了三个字，&lso;对我来&rso;，这是个诀窍，你船到这里，船头只要对着&lso;对我来&rso;这三个字直驶，顺着水势，反而能避开，那儿的老船工都知道，清末的时候，有外国商船进三峡，就是因为不知道这诀窍，触礁沉了。这&lso;对我来&rso;，你知道又是谁最先总结出来，谁安排刻的?&rdo;宗杭听得有点激动，三姓这形象，突然在心里有点高大起来。丁玉蝶也有点小骄傲：&ldo;说真的，我们三姓，传了几千年下来了，想持久，得做到平衡：只受，不出，迟早撑死，只出，不受，早晚饿死。我们受大河恩惠，有了金汤这门营生，我们也做分内事，排险、积德，然后就是良性循环，周而复始……&rdo;宗杭喃喃：&ldo;你说的还挺有道理的。&rdo;丁玉蝶倒是实在：&ldo;这话不是我说的，水葡萄受训，听来的，易飒也知道，只不过她没跟你说罢了……她也巡河啊。&rdo;没错，宗杭想起来了，最初他还以为易飒做的是&ldo;跨国包租&rdo;，还担心她那些不赚钱的生意会入不敷出，现在懂了，她其实是在巡河，包租只是幌子，打发时间、顺手为之。丁玉蝶压低声音：&ldo;巡河的时候，也会找找看，这水下，还有没有尚未被发现的奇怪地方，老祖宗没发现的，叫你发现了，多拽!多牛掰!说不定还能命个名呢。危险肯定是有的，不危险，要你水鬼干什么!&rdo;宗杭恍然大悟。怪不得丁玉蝶对沉船的事这么热衷，就说嘛，单纯为兴趣爱好，也太执着了。他挺想帮忙的：&ldo;如果易飒不反对，我也想跟你们一起下。&rdo;丁玉蝶觉得这事有谱了，他兴冲冲捡了块碎砖头，在地上画了幅鄱阳湖的轮廓图。宗杭偏了头看：这湖形状可真怪，像个侧卧的细颈子大鹅。丁玉蝶在颈子最细的地方点了一点：&ldo;咱们就在这儿，老爷庙。&rdo;又在边上画了一长道：&ldo;对面就是庐山，最高海拔一千四，看出什么来了吗?&rdo;他提示：&ldo;大风到这儿，侧面有庐山挡着，会收窄……&rdo;宗杭有点明白了：&ldo;穿堂风?&rdo;丁玉蝶点头：&ldo;就是，这叫&lso;狭管效应&rso;，这儿本来就窄，庐山还跟面墙似的侧立，一般级别的风，刮到这儿也成大风了，有风肯定就有浪，湖上的船，最怕风浪，所以这儿容易出事。&rdo;说完了，又开始画，这次是五道线，从不同方位注入细颈子处。&ldo;这儿还有一句话，叫&lso;拒五水一湖于咽喉&rso;，就是说，你别看这儿水域不大，它上连长江出口，又有五条不同方向的河流注入，导致了深处的水流很杂乱，这还没完……&rdo;他又横画了一条线，几乎跟代表庐山的那面&ldo;墙&rdo;垂直。&ldo;我不是跟你讲过，国内有科考队想查清楚老爷庙频繁出事的原因吗?他们做了挺多工作的，还拍摄了红外航空照，结果发现，老爷庙最窄处也就三公里，但在它的水底，有个东西向的、长达两三公里的沙坝。&rdo;丁玉蝶举起两条手臂，一条当沙坝，一条当大风，给他做示范：&ldo;你明白了吧，风这样过来，掀起大浪，湖底深处的水流本来就乱，忽然撞到沙坝，就会掉头形成回旋，湖底的回旋，那就是大漩涡啊，上有风浪，下有漩涡，船在这儿出事，太正常了。&rdo;他眼睛里闪兴奋的光：&ldo;唯一不正常的就是，船去哪儿了。&rdo;&ldo;有推测说，老爷庙湖底，应该有还未被发现的大型溶洞群和地下暗河……&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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