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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6章 542新思潮与进士榜（第1页）

&esp;&esp;朱厚照终于从山里回城了，他必须主持殿试，还要等着钦点状元。

&esp;&esp;殿试虽说是皇帝出题，但多由主考官代劳。历史上，这一年的殿试题目是张璁出的，关键词为“保邦安民”。现在改成杨廷和出题，关键词居然大同小异，变为“治国安民”。

&esp;&esp;嘉靖的“保邦安民”，源于北有蒙古、南有倭寇、内有叛乱，连续数年天灾不断。

&esp;&esp;正德的“治国安民”，源于叛乱四起，连续多年天灾频发。

&esp;&esp;殿试题目，紧跟时事，并非胡乱而出。

&esp;&esp;出题大同小异，考生排名同样差不太远，分别为：罗洪先、程文德、唐顺之、杨名、陈束、任瀚……

&esp;&esp;答卷的糊名一拆，主考官们全都傻了，杨廷和郁闷得直接不想说话。

&esp;&esp;状元罗洪先，王阳明亲传弟子。

&esp;&esp;榜眼程文德，王阳明亲传弟子。

&esp;&esp;探花唐顺之，王渊亲传弟子。

&esp;&esp;二甲看出考生来路。

&esp;&esp;对杨廷和而言，今年的进士榜炸了！

&esp;&esp;而且这前六名，都属于青年才俊，分别为25岁、32岁、22岁、24岁、21岁、28岁，平均年龄只有25岁，这是大明开国以来最年轻的进士前六名。

&esp;&esp;历史上，这六个人的仕途都不咋顺利。

&esp;&esp;其中一人辞职、复官又被罢官；两人被下狱后释放，永不录用；一人辞职、复官、罢官，因平倭而复起，病死于战船；一人遭降职外放，请求辞职无果，纵酒咳血而死；一人下狱被贬到底，好不容易升迁回中央，又因为青词得罪嘉靖，被皇帝扔去南京，一贬再贬，削职为民。

&esp;&esp;这六人，一半因为得罪张璁、汪鋐，张汪两人改革必然要排除异己，而且手段极为激进，不依附就滚蛋或闲置，中间派都难做得很。汪鋐还喜欢弄权，一人身兼两部尚书，遭到的弹劾最多，每次被弹劾反而升官，随手反击就把弹劾他的官员搞得下狱。

&esp;&esp;另一半是得罪皇帝，嘉靖的神经非常敏感，因为迷信迟迟不立太子。有次嘉靖生病，久不理朝，罗洪先、唐顺之请立太子。嘉靖觉得这是在咒自己死，于是将二人罢官。这种做法简直是神经病，他的亲儿子啊，都长那么大了，官员请立太子有什么错？就算心里不高兴，也不能因此罢免官员，否则今后谁还敢说真话？

&esp;&esp;杨名最倒霉，同时得罪皇帝和汪鋐。

&esp;&esp;起因是北京出现彗星，按惯例百官都要奏事，朱厚照及近臣因为这种事，被文官趁机喷过无数次，你随便喷但我不听就是了。

&esp;&esp;而到了嘉靖那里，杨名说彗星现于京城，是因为嘉靖用人不当。

&esp;&esp;嘉靖心里不快，却口头嘉奖，想引蛇出洞。杨名受到鼓舞，又弹劾勋贵和道士，潜意思是劝皇帝不要沉迷道术。嘉靖这就怒了，把杨名下狱拷打。汪鋐趁机说杨名是四川人，是杨廷和的余党，其实杨名跟杨廷和八竿子打不着。

&esp;&esp;杨名被拷打得几乎丧命，但宁死也不攀诬他人，只说弹劾奏章的草稿拿给程文德看过。程文德也被抓进大牢拷打。两位官员上疏请求释放程文德，这两人也被下狱拷打。杨名被流放充军，一年后释放，但永不再录用。程文德啥都没干，只是看了奏章草稿，从翰林编修直接贬为典史。

&esp;&esp;这都叫什么事儿？

&esp;&esp;打一开始，嘉靖朝的政治斗争就非常激烈，再加上一个喜欢玩弄权术的皇帝，官员更迭速度非常快，内阁和六部尚书也任免频繁。而普通官员，得罪皇帝动辄廷杖、下狱、贬官、罢官，甚至弹劾阁臣和尚书都会被罗织罪名下狱。

&esp;&esp;朝堂不稳，其害甚巨，国家大事很难推行，并且会带来严重贪腐。张璁卸任之后，再无人能控制局面，官员整天想着争权，皇帝坐收渔利看好戏，地方军政事务简直乱成一团。

&esp;&esp;两相比较，刘瑾死后的正德朝，简直就是文官天堂，朱厚照再胡闹都没像那么玩。

&esp;&esp;杨廷和应该感到庆幸，他遇到的是正德，这个时空不在嘉靖手下做事。当然也可以说，嘉靖的猜忌多疑，是被杨廷和逼出来的。

&esp;&esp;殿试结束，王渊又忙碌起来，传胪唱名什么的都需要他安排。

&esp;&esp;皇榜那么一贴，心学弟子欢欣鼓舞，传播多年的心学，终于在科举上大爆发了。

&esp;&esp;王策落榜没有气馁，而是问：“父亲，为何进士前六名，有四个都是心学弟子？”

&esp;&esp;王渊笑着解释：“进士前六，四个心学，一个气学，一个文学复古派，你还不能总结规律？”

&esp;&esp;王策秒懂：“推陈出新也！”

&esp;&esp;“正是，你还算看得清。”王渊微笑赞许。

&esp;&esp;传统理学就那些内容，不管如何考试，文章都是老套路。而心学、气学、文学复古派，则跳出理学窠臼，学术改革带来新思维，策论答题新颖且言之有物，自然能从万千士子当中脱颖而出。

&esp;&esp;大明的思潮运动，在这一届科举显露无疑。

&esp;&esp;一旦进士榜单传遍全国，天下士子都会知道，传统理学路子已经没用了，至少在考进士的时候不具备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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