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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第2页）

&esp;&esp;她扁着嘴巴的样子委实可爱，顾景星失笑，垂睫看了看她的手指，“公主为谁剥蜜桔了？”

&esp;&esp;乘月还伤心着呢，听他突然问这个，便把自己的十根手指头举在月亮下给他看，“给元善……”

&esp;&esp;身旁人嗯了一声，视线向上，追在她的手指，“这样也很可爱。”

&esp;&esp;乘月却觉得不好看，向着云遮招手，云遮会了意，轻轻漫漫地走过来，笑着看了看公主纤细的手指。

&esp;&esp;“一时拿盐搓一搓，便掉了。”她哄了哄公主，“樱珠在花房里捣照殿红，公主也可以回去染了颜色盖上。”

&esp;&esp;云遮既说了，乘月便有些心动。

&esp;&esp;她小的时候常染指甲玩儿，还要给爹爹染指甲的，长大了反而没兴趣了。

&esp;&esp;“横竖元善吃了酒便出宫回家了，一时散了席，我要去花房瞧一瞧我养的花儿。”

&esp;&esp;她站起身，往兔儿山张望过去，遥遥瞧见那石阶上，执刀的卫军肃立在深寂的夜色里，她知道顾景星尚有公干，这便顺势弯了弯手指，同他道别。

&esp;&esp;“我走啦。”

&esp;&esp;顾景星说嗯，站起身来迎送公主。

&esp;&esp;乘月心思纯质，哭了一场有了主意，心情便好了许多。

&esp;&esp;她往仁寿宫里走的脚步轻快，近转角处时，又回身看了一眼顾景星，那黑如点墨的眼眸在月色下，显出了几分稚拙的可爱。

&esp;&esp;顾景星目送公主回宫，静立月下，良久才提脚向神武门下步军司去。

&esp;&esp;今夜是戍守京城的步军各厢指挥使递送戍守公文的日子，看完这些公文，怕是要到后半夜。

&esp;&esp;清肃的身影行在宫阙里，远离了仁寿宫的熙攘与喜庆，世界变得无比静谧，偶有风吹动了枝叶，沙哑的无言令他想到了傍晚时分的那一场慰问。

&esp;&esp;原本与宋博约、邓直芳约好，后日去往先锋营安置军眷的铁匠胡同，去探望先锋营阵亡将士的亲眷，只因步军司接到了戍守北城的任务，顾景星便改在了今日的傍晚。

&esp;&esp;先锋营燕翼在庆州大捷中，一共有三十位将士阵亡，其中有六人，乃是帝京左近人士。

&esp;&esp;因棺木要被葬入九公山的英陵，灵牌也会供奉在忠烈祠，这六位将士的亲眷们由京城左近赶来，被安置在铁匠胡同。

&esp;&esp;先锋营同别的部营不大一样，每一次战役之前，一整个先锋营都会冲在最前，每一次的刺探、潜伏、冲锋，都会使先锋营将士之间的同袍之情，更紧密几分。

&esp;&esp;顾景星身为先锋营的指挥，领着他们从尸山血海里闯出来，早已视每一个人为至亲的兄弟，故而一路隐忍的悲怆之情，在踏入铁匠胡同那一刻，便再也掩饰不住。

&esp;&esp;其实他见惯了生死。

&esp;&esp;见惯了风烟滚滚下的尸山血海，见惯了昨日还围着篝火一道吃干粮的同袍，死在他的眼前。而他除了斩杀眼前一个又一个敌人以外，毫无救他们的办法。

&esp;&esp;然而，明明见惯了残酷沙场的他，却全然见不得那一张张老迈的面孔，见不得那些遗孀哭至晕厥的模样。

&esp;&esp;更见不得蹒跚学步的懵懂稚子，口中唤着娘亲爹爹，可回应的却是哽咽与哭声。

&esp;&esp;先锋营的排头兵两处孤眠

&esp;&esp;何必做春闺梦里人……

&esp;&esp;乘月托腮望他，眼中不免几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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