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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贺兰凌忽然觉得心中一痛,几乎想伸手将云纵抱住,却又忍住了。
&esp;&esp;这个和他童年时代一起长大的好友,这本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却由不得自己选择便被送进了道观的少年。过了这麽多年,却犹是带著那一点对人世的天真。表面上淡然无谓,任何伤痛都承受得住,实际上却心软,悲悯,习惯性的以己之心,度他人之心。他并非蠢笨,只是真的极不愿去猜测人心,不愿去面对那表皮下的丑陋。
&esp;&esp;他败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esp;&esp;
&esp;&esp;云纵在贺兰王府稍留了两日,便告辞回了清风观,闭关修炼,慢慢调养身子。如此过了一段时日,忽然宫中派人来请,道是皇上有旨宣其入宫。云纵不敢怠慢,接了圣旨後,换了冠服,便随著前来颁旨的公公进了宫。
&esp;&esp;皇上在御书房内等著他,当值的公公将云纵请进去後,便躬身退出去了。诺大的御书房内,连一个伺候之人也没有,想来皇上是事先吩咐过了的,不准任何人来打扰。
&esp;&esp;云纵不知皇上所召是为何事,但见皇上背对著他,双手负於身後,良久不曾回头,便心知今日皇上找他,定有不同一般的事。
&esp;&esp;“云上君。”隔了良久,皇上终於开口了。沈稳中略透著一丝疲态的声音,穿过房内幽幽燃著的暗香,飘荡在这空寂的房中,“朕前些日,做了个梦。梦到朕独自一人站在御花园内赏月,忽然斗大一颗流星,通身红豔,冲破月辉,直砸在朕冠顶之上。”他缓缓转过身来,看著云纵,“上君……”
&esp;&esp;他忽然面色一变,失声道:“你如何变成这副模样了?”
&esp;&esp;不过数十日不见,云纵满头黑发竟已成了一片灰白。面色苍白,整个人瘦了一圈,仿佛大病了一场的模样。
&esp;&esp;云纵垂眸淡然道:“贫道前些日忽染重疾,现下已调理恢复过来了,多谢圣上关心。”
&esp;&esp;皇上向他跨近一步,定定的望著他,眼内忽然现出一种奇异的痛楚之色,左手微微探出,似乎要抚摸上他的发丝,低不可闻的叹息声逸出:“云相……”
&esp;&esp;云纵後退一步,低声道:“陛下……家父已仙逝。”
&esp;&esp;皇上神情陡然一惊,痛楚之色更深,半晌,终於收回了手,转过头去,苦涩的笑道:“朕……差点将你看成了云相。”
&esp;&esp;当朝名相云敛,少年及
&esp;&esp;云纵回到清风观後,独自回房,取出那道密封的圣旨,用烛火细烤纸面,一字一句看完那道秘旨後,长叹一声,就著烛火将那道秘旨烧了。
&esp;&esp;翌日一早,云纵吩咐了观内弟子,道是自己有事要出门远行几日。整理了行装,便独自一人离开了清风观。他功体未愈,走得也慢,只作寻常云游道士的打扮,一路上倒也不引人注目。这日晌午,云纵进了一间酒家歇息,要了一壶清茶,两个馒头,一碟素菜,正独自慢慢享用,忽听一阵马蹄声渐近,随即几个大汉翻身下马,走了进来。
&esp;&esp;云纵心内一惊,那几人均是玄衣长袍,却是一身瞑华圣教的装束。他下意识的便低下了头,幸好坐在角落,没有引起人注意。
&esp;&esp;那几个人拣了两张桌子坐下,吩咐小二上酒上菜,形容之间均露疲色。其中一个人忽然开口道:“教主急召我们赶回去,不知发生了什麽事?”
&esp;&esp;另一人道:“不就是前些日子,朝廷的人又来寻晦气麽?教主吃了些亏,想必是召我们回去,想法子出这口气吧。”
&esp;&esp;那人奇道:“教主竟会吃亏?不是说兄弟无甚伤亡麽?”
&esp;&esp;另一人露齿一笑,言辞暧昧道:“听说教主心爱的一名男宠,跟那个贺兰王爷跑了。”
&esp;&esp;云纵面色稍稍一变,却仍是坐於原处,静静握住茶杯,不动声色。
&esp;&esp;此时,那些人中的一个不屑的笑道:“不就是跑了个男宠麽,教主就为了这麽点破事,叫咱们兄弟连夜兼程的赶回来?”
&esp;&esp;另有人跟著笑道:“可不是──不过听说那男宠也颇有些来历,却是个道士。想是滋味和寻常人不同,是以教主念念不忘。”
&esp;&esp;此人言语间口气颇为下流,随即几个人都哄的笑起来,话题一转,变为道士有些什麽独到的滋味,又扯到和尚尼姑身上,越说越下流。那些人哄笑一阵,却有人注意到了独坐角落的云纵,便指著道:“可不巧,这里也有个道士。”
&esp;&esp;云纵背对著他们,那些人只看到此人身穿道袍,头发灰白,便纷纷笑道:“的确是个道士,可惜是个老道士。”
&esp;&esp;云纵一直静静的坐在原处,直等到那些人离去後,方才起身结帐,默默离去了。
&esp;&esp;他并不为方才那些人轻薄的语言动怒,心里想的却是另一番念头。秦扣枕忽然将大批教众召回,定然是发生了什麽事。随即想到皇上下的秘旨,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esp;&esp;朕的江山,百年基业,可全看你这一行了……
&esp;&esp;按捺住满腹心事,云纵再次踏上行程,终於在日落前,来到了一座大庄院面前。但见围墙高耸,蔚为壮观,门上一块匾额,上书“赫阳山庄”四字。云纵伸手扣门,隔了片刻,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下人打扮的汉子走了出来:“何人扣门?”
&esp;&esp;云纵施礼道:“贫道云纵,求见贵处主人。”
&esp;&esp;那人听到他名号,吃了一惊道:“道长是……云上君?快快请进,我家主人已恭候多日了。”
&esp;&esp;云纵微微颔首:“有劳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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