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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第1页）

&esp;&esp;季蔚琇气红了脸，左思右想道：“阿兄寻个由头将侄儿送到桃溪来。”

&esp;&esp;季蔚明摇头轻笑：“我的独子，父母俱在，长辈在堂，千里迢迢送到叔叔身边？岂有此理！只怕计不成，反授人于柄。”

&esp;&esp;季蔚琇也知此事不成，颓然坐下。窗外仍是霏霏细雨，灰扑扑的铅云，沉沉地压在那，无摧城之势，却惹人生厌。烛火跳动间，暗影浮动，似藏鬼魅。

&esp;&esp;“阿兄，别有良策？”

&esp;&esp;季蔚明俊美异常的脸庞，隐在烛影里，苍白的脸似是染上一片暗暗的血色，他笑：“他们……为时尚早呢，侯府亦有可为之处，二郎，他日阿兄做了不可拘回之事，望你不要怨怼阿兄。”

&esp;&esp;季蔚琇心头一跳，忽笑道：“我听阿娘说：幼时我生得寻常，学话也慢，阿娘将我抱给阿兄，阿兄百般嫌弃，可是，阿娘要接回我时，阿兄又不愿意，还道：他虽生得丑，好歹也是我阿弟，总不好送与别人，他看着也不讨喜，怕是没人肯要。”

&esp;&esp;季蔚明难得露出羞惭之意，却道：“阿娘骗你的，我何曾做过这等可笑之举。”

&esp;&esp;季蔚琇笑：“是，应是阿娘骗我的。”他看着季蔚明白玉一般的双手，不染一丝尘垢，&esp;喉间一哽，道，“阿兄待我如父如兄，我又怎会怨阿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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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季蔚琇拿了一根钓竿，独坐舟中，冷月如霜，铺就一地雪色。季长随见他心烦，识趣地守在岸边，嫌冷，点了一堆篝火烤手取暖，时不时搓手跺脚，扬声道：“郎君，夜深天寒，我们不如早些回去吧，被世子知晓，小的担待不起啊。”

&esp;&esp;季蔚琇冷笑：“阿兄早睡，若是被他知晓，定是你通风报信，做了耳报神。”

&esp;&esp;季长随红眼喊冤：“郎君，小的若有不二之心，叫我不得好死。”

&esp;&esp;季蔚琇捏着鱼饵道：“仔细惊了鱼。”

&esp;&esp;季长随掐着脖子消了声，又探头看着黑沉沉的水面，哪来得鱼，大寒冬夜连只飞虫的都没有。四下寂寂无声，孤舟渔灯，季蔚琇到底不敢放肆，披了厚厚的裘氅，远看倒似夜钓的蓑衣渔翁。他正觉得清静自在，便听舟过水动，有船篙轻点水面。

&esp;&esp;沈拓与施翎也是大吃一惊，一人弃了船篙，一人放下手中的事物，揖礼道：“明府怎在这边深夜垂钓？”

&esp;&esp;季蔚琇讶异：“你们二人这是？”

&esp;&esp;沈拓笑道：“娘子有孕，冬日也没什么新鲜的吃食，我借了虾笼，想捕些虾来。这条水道少船只过往，布在这边，免得缠了渔船。明府好雅兴，冬夜独钓。”

&esp;&esp;施翎是个好奇的，问道：“明府钓了几条鱼？可有白条？”

&esp;&esp;季蔚琇鱼笼里别说白条，连根枯草也没有，不过，他倒端得住，笑道：“垂钓之趣在于钓，不在鱼。”

&esp;&esp;施翎笑：“怪不得我不耐烦钓鱼，坐个半天，连片鱼鳞都不得，撒网才趣味，一网下去，还能网来虾蟹。”

&esp;&esp;沈拓吃惊：“我以为你最喜欢脱个赤条，下水捕鱼。”

&esp;&esp;季蔚琇弃了鱼竿，道：“相请不如偶遇，沈都头与施都头不如一同过来略饮一杯淡酒。”

&esp;&esp;沈拓与施翎撑舟靠近，插篙泊在一处，季蔚琇为难，篾蓬小舟，也不曾多备马扎坐具，未免失礼。

&esp;&esp;沈拓席地而坐，道：“我与阿翎粗鄙，没有这些讲究，哪处不能坐下？”

&esp;&esp;施翎拍拍衣摆，笑道：“别说船上，荒坟野地，也曾睡得。”

&esp;&esp;他们在船下对坐饮酒，季长随在岸上急得跳脚，嚷道：“明府，都头，天冷，怎好吃冷酒？放小的上船，与你们温酒。”

&esp;&esp;施翎见了哈哈大笑，转脸道：“长随大惊小怪，冷酒吃进肚中，早成了暖酒。”

&esp;&esp;季蔚琇也笑：“他虽絮叨，却是一心为我。”

&esp;&esp;沈拓到底沉稳些，道：“不如让长随上船，免他着急。”

&esp;&esp;季蔚琇道：“不用理会，我们自在饮酒。”

&esp;&esp;沈拓接盏，一饮而尽度季蔚琇形容，料他心中有事，但他不是多事之人，也不动问，不过舍命陪君子与他饮酒。施翎却是不识趣的，吃了几盏酒，疑惑问道：“明府怎不在家中陪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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