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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笑，除了向杰。他微笑注视着顾青，解开衬衣的扣子一把脱去沾血的衣服，结实的胸口上有两道蜿蜒的血迹，他胡乱用团在一起的衣服擦擦，血迹晕开，深深浅浅。

“青哥，大家都是男人，今天是为了罗总的事，你想看什么尽管说，只要能把罗总交待的事办好，我向杰绝对奉陪到底。只不过我也把话放在这里，看完了，出了这间酒吧的门，小弟若有什么不恭不敬的地方，绝对跟罗总没关系，那是咱们的私人恩怨！”

“你这是……在威胁我？”顾青冷笑，“小子，这里不是宁京，没有卫天驰罩着你，你他妈最好放明白一点！”

“我明白得很！”向杰沉声道，手搭在腰间皮带上，“怎么样，说吧，从哪儿开始看？”

顾青猛地站起来往包间外走，丁总跟上去：“青哥，青哥，别着急走，我的事……”顾青不耐烦地把他推开：“老子上厕所，谁说要走了！”

向杰看看跟着他一起来的罗启南手下，也往外走：“我也去洗手间洗一下，你们给我找件衣服来。”

酒吧外头灯光昏暗，音乐震耳欲聋，从人群里穿过去走进洗手间。向杰凑到洗手台边打开水龙头把头伸下去，冰凉的水冲在头顶的伤口上，一阵红色的水流冲刷下来，盐渍一般痛。可能还有玻璃残渣留在伤口里，向杰抽出一大把纸巾把头上身上的水擦干净，抬起头来，从镜子里看见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顾青。

顾青看了看向杰赤裸的后背，突然好笑地摇摇头，用手点点向杰：“你他妈……你他妈叫我说你什么好，老子堂堂正正一个男人，喝醉酒昏了头摸你一把怎么了？死人了还是掉块肉？至于跟老子发那么大火，你小子嫌命长是不是？”

“青哥！”

“别跟我这儿一副快被强奸的样子，哥哥我不待见这个！你滚回去跟老罗说一声，以后少他妈在老子面前出现，最腻歪你这样的！”

顾青说完，嗤笑着摇头晃脑往外走。刚才那一下子敲狠了，向杰觉得眼前有点花，从洗手间门口悄无声息递进来的那一柄刀只被灯光反射出一线宽的锋刃，在他眼睛里被放大成了一团可怖光晕。

手无寸铁，向杰的历练也不多，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纵身过去，扑倒仍在讪笑的顾青，想也没想大张五指抓住那柄刀刃。皮肤被骤然割开的痛楚让脑子猛地清醒过来，向杰看清了执刀人惊异的目光，曲起右肘用尽全力往他怀里撞过去，一声闷哼，两个人同时翻倒在地。

剩下的一切全部交给了顾青，向杰这才知道上回在停车场的自己是多么命大胆大，顾青已经喝得半醉，却仍然一出手就制住了执刀人，向杰根本没看清他的动作，只在喧闹的音乐声中捕捉到清脆的咔吧两声，一身黑衣的执刀人已经软作一滩躺在地下不动了。

顾青怒骂一声：“操你妈！”拉上向杰就往外头走，两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手拉手走在一起，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很引人注目，顾青拿出手机边走边喊，让包间里的手下赶紧出来接应，窜出酒吧跳上车就飞快开走。

向杰坐在顾青的车里，看看自己并不熟悉的路：“青哥，我住在……”

“住你妈，”顾青瞥一眼向杰身上的血，“老子带你找个地方把伤口处理一下去。”

伤在头顶，没办法，剃了个秃瓢。顾青干这行的，身上伤伤洞洞难免，自然有相熟已久的诊所，不大，隐在巷子里，乍看象是个蒙古乡下赤脚医生之家，不过医生手艺很不错，里头设施也齐全，更主要的是一句废话也不说，连眼风都没向向杰的脸上拐一星半点。

向杰的头被包得象个et，右手握过锋利刀刃，深深割了进去，肉都翻了起来，赤脚医生皱半天稀疏的眉毛：“这个最好到大医院去看看，伤口太深，肌腱和神经肯定都断了，如果不及时接好，这手可就……”

顾青二话不说拉起向杰唰唰唰冲出小诊所，开上车往平港市立医院冲。向杰知道了顾青要去的地方死活拦住，就他们俩这样的，还光着膀子身沾血迹，到了医院连板凳还没有坐热警察就上门了。向杰毕竟是罗启南的人，顾青把车停在半路，等着罗启南派的车到，把向杰接走。

临开车的时候顾青从自己车上下来，扒着车门边，两只深深抠进去的眼睛狠狠在向杰身上剜着：“你小子，哥哥不会忘了你！”

向杰觉得头有点晕，血淌多了又一通瞎胡乱跑，勉强对顾青笑笑：“还欠青哥一道疤！”

顾青嘿嘿笑着，站直身子往车门上用力一拍：“滚吧，过两天哥哥请你吃饭！”

一切搞定天色已经蒙蒙亮，向杰觉得很累，可还要强绷着站如松坐如钟，等到走进宾馆房间，他一个猛子扎进松软床上，连个身也没翻就沉沉睡去。这一觉睡了十个钟头，饿醒了。

坐起来的时候有一刻很混沌，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感觉。翻出手机来看看，两个未接电话和十来个短信，都是唐欢发来的，他居然都没听见，睡得就这么死。到洗手间里好歹地用一只完好的左手洗了澡，再照照镜子，这副模样回宁京去，不知会被唐欢劈成几半。

在宾馆里休息了几天，别的人还好，顾青天天泡在他身边。向杰也没想到，这么一伤，跟顾青伤出了缘份，虽然青哥整天还是直眉瞪眼地骂娘，向杰却也从他的粗鲁当中体味出了几分感激和关怀。

还有唐欢，知道向杰因公必须在平港多停留一段时间，她沉默了一会儿，好半天才说：“那好吧，你尽量早点回来！”

“想我啦？”向杰笑着低语，唐欢在那边也是低低地嗯了一声，没有象往常那样笑骂回来。

“怎么了欢欢，有什么事吗？”向杰问道，唐欢连忙否认：“哪有什么事，这两天……有点不舒服。”

“病了？”

“不是。减肥呢，两天没吃饭了，饿得有点晕。”

“你还减什么肥？”向杰无奈地笑，“又是我师叔出的馊主意吧！”他跟沈小晓见过两次，沈同学对唐欢的艳遇欣羡不已，硬逼着向杰认她这个师叔。

唐欢笑：“你又猜到了。”

手上的伤拆线以后，罗启南作东请顾青和向杰吃饭，一桌客人里面，向杰很意外地发现卫天驰也在座。席间当然是顾青和向杰作主角，青哥是个爱表现的人，人头也熟，跟这个哄跟那人拼，很快醉意薰然，向杰资历低，又包着个头形象颇不佳，罗启南似乎也有意无意地疏远他，除了卫天驰和顾青几次刻意地把他拉进酒圈里，大部分时间向杰都仿佛游离在热闹的席面之外，看着眼前称兄道弟的这一群人。

酒过三巡，罗启南第一回主动向向杰举起手里的酒杯，五十几度的烈酒灌一杯下去，罗启南笑道：“现在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真不能小瞧了这些年轻人。单枪匹马地就敢跑到光州去一个人做了长昆，有胆色，来向杰，我再敬你一杯！”坐在一边的卫天驰和顾青脸上都有点变色，彼此对视一眼，迅速把话题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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