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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去认领的人回大帅府复命，最后的消息简直让她又死一回。七个人里唯有少帅身边的俞副官尚且能辨认出面目，其他人都已经血ròu模糊，尸块炸得七零八落，连拼凑都拼凑不起来了。冯夫人颤抖着，语不成调，&ldo;骨灰怎么处理？&rdo;战争毕竟还没结束，要把尸体运回楘州显然是不可能的，高秘书无奈道：&ldo;夫人请节哀，暂时只能就地掩埋，因为……实在分不清谁是谁。&rdo;良宴，她最得意的儿子！冯夫人掩面而泣，死了连全尸都找不回来，这是做了什么孽！悲痛归悲痛，到底大风大浪里经历过的，方寸断断不能乱。大帅在这件事上更脆弱，自从那天大吼着调兵遣将全线支援华北后，就坐在书房里闭门不了。先前还熏灼的家族，霎时有种日暮黄昏的错觉。雅言站出来说话，拭着眼泪对冯夫人道：&ldo;姆妈到现在还不打算认回南钦吗？她肚子里有二哥的骨ròu！&rdo;冯夫人被一语惊醒，儿子没了，自然要图孙子。赵小姐眼下不在考量范围内了，对于她，冯夫人有说不出的恨意。要不是为了替她父亲保江山，何至于葬送了她的儿子！&ldo;南钦那里接到消息了吗？良宴都这样了，接她回来，她应该不会刁难的。&rdo;雅言听了也有些负气，&ldo;二哥在的时候不肯让她进门，现在二哥没了才想到她，不知人家是什么想法。&rdo;冯夫人沉吟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起身，&ldo;我亲自去请，料她不会不卖我这个面子。&rdo;雅言追上来问：&ldo;要是她不愿意呢？姆妈你千万别逼她，她现在大约也生不如死。不管怎么样，看在二哥的面子上，不要强迫她。&rdo;军区的车开进了零和路，雅言坐在边上觑她，冯夫人嘴唇紧紧抿着，一向说一不二的人要向儿媳妇低头，确实是件十分煎熬的事。如今也是没有办法，要不是良宴出了事，她是绝不会踏进这里一步的。谁知道事情兜了个大圈，最后会是这样悲剧性的转变。不过良宴为南钦也煞费了苦心，本以为是个不甚大的小公馆，谁知道排场不比陏园差多少。从大门进去也要两箭的距离，周周正正的二层花园洋房，真要脱离了冯家，在这里应当也可以生活得很好。冯夫人心里不是滋味，看着儿子置办的产业，再想想他现在人在何方，真连呼吸都带着疼。家里的佣人早就报了冯夫人到访，南钦出于礼貌拖着身子迎出来，站在门前，一口气就能吹倒似的。南葭在边上扶着，低声道：&ldo;八成冲着孩子来的，你是什么主张，自己要思量好。&rdo;南钦得知冯夫驾临，心都冷透了。估猜着大约是不容乐观，否则以冯夫人的傲气，绝不会来打孩子的主意。她倚向南葭，哭道：&ldo;他们找着良宴了吗？一定是找到了……&rdo;她伤心这些天，嗓子早就哭哑了。南葭在她背上拍着，规劝道：&ldo;你不能再流眼泪了，看看你两个眼睛，年纪大了要坏掉的。好歹肚子里有块ròu，你不顾念自己也要顾念他。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良宴知道了也不会原谅你。&rdo;冯夫人近前来，还记得上个月他们成双成对回寘台，现在只有南钦一个人在这里，一时触景伤情，没说话先低头抹起了泪。雅言喊二嫂，南钦嗳了声，对冯夫人比了比手：&ldo;夫人请里面坐。&rdo;她叫她夫人，还是表明一种态度。冯夫人看她一眼，温声道：&ldo;南钦啊，我今天是来接你回寘台的。&rdo;其实早料到了，南钦并不觉得惊讶，也没有立刻回答她，只请她坐，让阿妈上茶。&ldo;我想知道良宴的消息，据说寘台派人去核实了。&rdo;她瞪着大大的眼睛，惶骇地望着冯夫人，&ldo;结果怎么样？良宴现在在哪里？&rdo;冯夫人和雅言交换了眼色，脸上愁云密布，掖着鼻子哭起来。冯夫人摇头长叹，&ldo;拾掳不起来了……拾掳不起来了……我的孩子！&rdo;她用这个词，南钦不敢想象。已经拾掳不起来，岂不是稀碎了么！她心口骤痛，一把抓住领口的衣服，仿佛这样才能减轻痛苦。努力的喘气，否则就会续不上。她拉着雅言哑声追问，&ldo;那带回来的吗？我想看他一眼，我要见他最后一面。&rdo;雅言泣不成声，&ldo;二嫂，高秘书说七个人残肢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了。带不回来，只能找个地方建了个墓，埋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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