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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第1页）

&esp;&esp;如果说人生中有什么不太喜欢的地方，在秦救心里有三个：家里书房木桌靠窗的那一边、阴雨天班主任办公室外的走廊、病房里的床头柜前。

&esp;&esp;就算床头柜上永远摆着花篮，像开着一丛不会落败的鲜花。

&esp;&esp;坐在病床边穿着一身军装的中年男人见秦救走了进来，隔着十几米就打了招呼：“秦老，小秦来了！”

&esp;&esp;这男人秦救并不陌生，他礼貌地点点头：“赵叔。”

&esp;&esp;“都长这么高了，”赵叔站起来，格外亲昵地拍了拍秦救的背，“他到部队里玩的时候，还不到我耳根呢，现在都比我还高了！”

&esp;&esp;秦救脸上笑得一板一眼，心里忍不住腹诽——玩？谁玩会把自己玩得在床上躺了近一个月？

&esp;&esp;就算躺在病床上依旧威严可畏的秦忠毅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赵叔立马没了动静，毕恭毕敬地面向这位年近耄耋之年的老人。

&esp;&esp;秦忠毅咳嗽了一声：“小赵，你出去吧。”

&esp;&esp;“是！”赵叔敬了个礼，走出去后轻轻地带上了门。

&esp;&esp;秦救会意地坐到赵叔刚刚坐的椅子上：“爷爷。”

&esp;&esp;“你姐姐呢？”秦忠毅的声音有些哑。

&esp;&esp;“在照顾妈妈。”秦救回答道。

&esp;&esp;秦忠毅点了点头：“心兰这段时间又照顾我又照顾家里，太累了，你一会儿也去看看她。”

&esp;&esp;秦救应了一声。

&esp;&esp;秦忠毅又咳了几声，秦救动作熟练地拿过刻着红字的保温杯，往里面倒了大半杯热水递过去：“您小心烫。”

&esp;&esp;秦忠毅点了点头，慢悠悠地喝了几口，然后一点点地把盖子拧上。

&esp;&esp;“老了。”秦忠毅把杯子放在了床头柜上。

&esp;&esp;“没有，”秦救说，“医生说了，您要是按时吃药遵从医嘱，可以再活很多年。”

&esp;&esp;“能活到你穿军装吗？”秦忠毅睨了秦救一眼。

&esp;&esp;秦救低下头不再说话，视线落在地板上。

&esp;&esp;秦忠毅看了他半响，接着叹了口气：“你要是有你父亲一半懂事”

&esp;&esp;秦救皱了皱眉，刚张开嘴，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重新把嘴闭上了。

&esp;&esp;“行了，去看你妈妈吧，”秦忠毅又重重地咳了几声，“叫你姐姐过来。”

&esp;&esp;秦救一声不吭地起身走出门外，关门的时候，他看见纯白的病房里，满头苍白的老人坐在床上，晨曦的微光洒在他挺得笔直的脊背上，他双目专注无比地盯着前方，秦救不用看都知道，床对面的墙上必定挂了一面国旗或者某位伟人的画像。

&esp;&esp;那是老人一生的信仰。

&esp;&esp;医院给祝心兰开了间不算大的双人病房，秦救进去的时候祝心兰正低着头打毛线，秦医坐在旁边拿着线球，母女俩正含着笑意说着话。

&esp;&esp;“妈。”秦救喊道。

&esp;&esp;祝心兰欣喜地抬起头：“哎呀回来了？来，坐，上着学还回家来帮忙，辛苦了。”

&esp;&esp;秦救摇摇头：“还好，您腰不好怎么还打毛衣？”

&esp;&esp;祝心兰一边笑着，动作却没停：“一点小问题而已，你姐姐太较真了，而且快入冬了，得早点打好。”

&esp;&esp;“那每天也只能打一个小时。”秦医在旁边补充道。

&esp;&esp;“行行行。”祝心兰说着手上的速度更快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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