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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节（第2页）

&esp;&esp;李渊长叹了一声：“日久是能见人心，但眼下我们哪有那么多的时日？外头强敌环伺，城里再是人心不稳，谁知道会出什么乱子？还是得能个用立竿见影的法子才成。”

&esp;&esp;世民心里一动，忙问道：“阿耶可是有什么主意了？”

&esp;&esp;李渊微微点头：“自来取信于人，莫过于结盟联姻，若从后院之事入手，倒是比别的法子见效更快。”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世民一眼，“二郎，你是从刑场过来的，大约也注意到了吧……”

&esp;&esp;世民心头“砰”地一跳——今日从刑场回府的路上，他还真的注意到了一个极为美貌的少女，似乎是被哪位宗室夫人带来做客的，当时他以为这是杨家献给父亲的美人，便没有多想，听父亲这语气，难不成是想把她给自己？

&esp;&esp;他和长孙氏少年结发，自来琴瑟和谐，但此时想到那惊鸿一瞥的玉姿芳容，心绪却还是有些乱了。

&esp;&esp;他正想说点什么，却听李渊道：“今日在那刑场之上，阴世师的女儿竟来为他送行了，小小年纪，倒是有些孝心胆气。”

&esp;&esp;阴世师的女儿？世民刚刚荡起的心又“咚”地落了下来，失落之余更生出了几分警惕，当即摇头道：“儿子惭愧，未曾留心。”

&esp;&esp;李渊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没留心也不打紧，横竖只是借她的身份一用，谁叫她父亲是害我李家的罪魁祸首？只要让她进了李家之门，大伙儿自然便知道，我李家连阴家女儿都能容下，何况旁人？以后也不会再疑神疑鬼了。”

&esp;&esp;世民心里微沉，没有接话。父亲的话是没错，这样做的确能尽快安稳人心，但收下她的那个人，却难免会被人疑心是好色无度，连仇家的女儿都不放过，而这个人显然……

&esp;&esp;李渊果然长叹了一声：“二郎，为父思来想去，这件事也只能委屈你了。毕竟大郎身份不同，四郎年纪还小，阿耶又是今日才给他定下亲事，总不好立时让他纳妾，让那杨家女儿面上无光。”

&esp;&esp;世民虽然已有预料，听到这话，却还是好生不是滋味：原来那是杨家女儿，是父亲给四郎物色的妻室；原来在父亲的心里，不但长兄身份比自己更高，名声比自己的更要紧，就连元吉的颜面也比自己的更要紧……他自来深受父母宠爱，远胜其他兄弟姐妹，这还是恕难从命

&esp;&esp;李渊的脸色骤然一沉。

&esp;&esp;看着凌云，他良久都没有说话。

&esp;&esp;原本暖融融的屋子仿佛一点点地冷了下来，就连烛光都变得冰凉刺骨，那淡淡的光晕照在深色的地面上，看去就像是凝了一层寒霜。

&esp;&esp;凌云清楚地感受到了这股寒意。眼前的父亲是如此陌生，如此遥远，让她比任何时候都更明白，父亲的确已经不一样了，他已手握大权，一言九鼎，他说的话，已容不得别人违逆，而之前那熟悉的温情，或许只是瞬间即逝的错觉……

&esp;&esp;不知为什么，这让她反而松了一口气。

&esp;&esp;李渊自然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脸色顿时更冷了几分：“三娘，你可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话！”

&esp;&esp;凌云微微点头，坦然答道：“女儿知道。”

&esp;&esp;“女儿还知道，阿耶想告诉我，我只要不跟柴绍和离，无论是珠宝田宅还是荣耀权柄，阿耶都可以给我。可我不能欺瞒阿耶，这件事，我做不到。”

&esp;&esp;她的语气其实比往日更为平和舒缓，李渊的心却止不住地坠了下去，这样的语气他并不陌生，窦氏有时也会如此缓缓而谈，每到这种时候，他便只能让步，只能照办，因为他知道，妻子决心已定，说出的话一个字都不会更改……如今，又轮到女儿来逼他了么？

&esp;&esp;他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所以，如今你是什么话都不肯听，非要跟大家作对到底，就为了那个胡商！”

&esp;&esp;这几句话里仿佛带着另一种寒意，不是那么沉重迫人，却更为尖锐阴冷，凌云心头一凛，反驳道：“我不是因为他，我是因为我自己！”

&esp;&esp;李渊没好气地瞧着她，显然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esp;&esp;凌云思量片刻，索性直接问道：“阿耶，你说我想要什么都可以，那我想继续率军作战，可以么？”

&esp;&esp;李渊怔了一下，断然摇头：“那怎么成！这几个月让你如此辛劳，已是阿耶的过错，如今长安已下，咱们家也团圆了，如何还能再让你去出生入死？”

&esp;&esp;凌云斩钉截铁道：“可我喜欢率军作战，从不觉得这算辛苦！”

&esp;&esp;李渊神色变得有些复杂，却还是摇头：“之前情势危机，你不得不挺身而出，为李家打下了这片江山，这的确是你的能耐；但如今局势已全然不同，若是还让你来率兵出征，天下人只会笑我李家无人，笑我军中无人，别说你的兄弟们面上无光，就是将领们也决计不能答应。事关军心根本，此事你就不必再提了。”

&esp;&esp;这样的答案凌云其实早有预料，此时自是半点也不觉意外，却还是禁不住地心生黯然。沉默片刻后她才点头道：“好，我可以不再领兵，那我不想留在长安，想再出去走走，可以么？”

&esp;&esp;出去走走？李渊皱眉问道：“你要去哪里？”

&esp;&esp;凌云悠然道：“蜀中，岭南，塞外……这些不曾去过的地方，我其实都想去看看。”

&esp;&esp;李渊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三娘，之前你已经在外头跑了两年，难道还没有任性够？日后你身份不同，按理该做天下妇人的楷模才是，怎么还能无缘无故四处浪荡？且不说路上的危险艰难，这传出去也不成个体统！”

&esp;&esp;这话自然也没什么可意外的，凌云轻轻点头：“好，我也可以不去云游四海，但我至少还想再去江都一趟。”

&esp;&esp;李渊愈发诧异：“江都？你去做江都做甚？”

&esp;&esp;凌云平平淡淡地答道：“我要杀了杨广。”

&esp;&esp;李渊愕然失色，脱口道：“这叫什么话？你怎么越说越荒唐了？”

&esp;&esp;凌云反问道：“阿耶你忘了么？三郎是被杨广逼死的，他才是罪魁祸首，我早就想杀他了，以前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esp;&esp;李渊瞠目不知所对，好容易才定住心神，正色道：“三娘，阿耶知道你有本事，有志气，但这些事，你都不要再去做了，也不要再去想了！

&esp;&esp;“以前都是阿耶不好，没有好生照顾你，教导你，让你在外头吃了好些苦。从今往后，你以前缺的，阿耶都会弥补给你，阿耶会给你最尊贵的称号，最舒适的府邸，最富饶的封地……至于三郎的大仇，阿耶会帮你报，你想出游，日后阿耶也会给你妥善安排。你什么都不用去操心，只管做一个金尊玉贵的公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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