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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第1页）

&esp;&esp;“家中不缺这些……”谢慧齐一出口，声音低哑得不成形，她闭了闭赤疼的眼，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伯娘明日帮我还回去，大家已经够不容易的了。”

&esp;&esp;他们家住的这条街，结交的相熟人士，谁家都不容易。

&esp;&esp;河西太穷了。

&esp;&esp;就是有那富裕一点的，都顶多不过是这年不愁下年的饭。

&esp;&esp;她哪能要这些给他们家出头的好人家的钱。

&esp;&esp;“拿着吧，啊，别倔了。”宝丫娘说着说着都哭了出来，“你还有两个弟弟要养，手里头拿多少都是握不住的啊。”

&esp;&esp;“我有办法，”谢慧齐摇摇头，她已经没有泪可以掉了，正如王伯娘所说，她还有两个弟弟要养，还要进京，定要好好算下以后要怎么过才好，大家给的这些是他们家可能接近大半的积蓄，但对她来，不过是杯水车薪，她不会要他们的银钱的，“伯娘帮我还回去吧，就跟大伙儿，说我阿父在地底下，定是不会要这些帮他讨公道的人家的钱的，我们家回报你们都来不及，怎么能要你们的钱？要是要了，他在地下都要死不瞑目了。”

&esp;&esp;说到这，她凄凉地道，“本来就已够死不瞑目的了。”

&esp;&esp;宝丫娘一听这话，才停下的眼泪又流个不停，嘴里狠狠地哭骂道，“这作孽的老天哟，这该死的老天爷啊，你怎么这么不长眼睛呐，老天爷啊……”

&esp;&esp;谢慧齐摇摇头，把哭得泣不成声的王伯娘抱在怀里，慢慢地闭上了眼。

&esp;&esp;靠老天爷什么时候都是没用的。

&esp;&esp;人呐，只能靠自己。

&esp;&esp;到下一页，仇敌就是仇敌，至死都改变不了身份。

&esp;&esp;☆、

&esp;&esp;他们要进京的事，谢慧齐没有先跟来帮忙的人说，只是跟帮他们忙着找山口安葬父亲的人说这事不急，再等几日。

&esp;&esp;众人以为是她想等着家里请的大人，还有大郎二郎回来才说这事，又想让大郎二郎请的大人肯定是非同一般，怕是家中的长者，这事还是以谢家的长者为重才好，遂也就先停了下来。

&esp;&esp;而谢慧齐是想等着大郎二郎回来给他们的父亲戴孝了，东西收拾齐全了要走再说。

&esp;&esp;若不然，可怜他们的人只会更多。

&esp;&esp;还不如先瞒着，到走了他们家还礼的时候再说，免得对这些好心的人家越欠越多。

&esp;&esp;棺材她没有先密封，都这时候了，她就是再想让弟弟们保全童真，在不谙世事的年纪里凡事不忧，但这等深仇大恨，他们早晚会从别人口里知道，还不如让她带着他们看一眼他们父亲最后的模样。

&esp;&esp;只有疼得狠了，以后经历困难挫折的时候才会忍得住。

&esp;&esp;在三天后，周围风尘仆仆地带着大郎二郎回来了。

&esp;&esp;门口一有人喊谢家大郎二郎回来了，谢慧齐就冲了出去。

&esp;&esp;大郎二郎下马时，站都站不稳。

&esp;&esp;他们的屁股和大腿在马上已经磨破了。

&esp;&esp;就是周围这个干尽粗活的，也没好到哪里去，可见他们路上的奔波。

&esp;&esp;这时候深秋的衣物已经厚了，谢慧齐跪下地去掀彼此扶持着站稳的两个弟弟的袍子，看到血迹已经渗透了他们身上着的棉裤，她垂着眼跟面前两个竭力站住的孩子道，“跟姐姐换身衣裳再去见阿父吧。”

&esp;&esp;大郎紧紧握着二郎的手，没有说话。

&esp;&esp;只有二郎可怜兮兮地叫着他的阿姐，“阿姐，阿姐……”

&esp;&esp;他想他阿姐。

&esp;&esp;谢慧齐过去抱他，一路再坚强不过，连声疼都不喊的二郎掉了泪，叫唤着她，“阿姐，我想你念你，你以后莫要再赶我走了，我跟你一块儿死，死了再睡同一个棺材坑好不？”

&esp;&esp;说罢，一路连睡也只是在马上打盹昏睡一会的孩子昏倒在了他想她念她的阿姐怀里。

&esp;&esp;谢慧齐奋力想抱起他，可二郎大了，再不是她怀中那个声声喊着阿姐叫娘的孩子了，她抱不起他了……

&esp;&esp;她无声地哭了起来。

&esp;&esp;站在一旁的大郎拿起袖子擦了她脸的泪，跟她淡道，“阿姐，我来吧。”

&esp;&esp;说着他就跪下地，让谢慧齐把弟弟放到他的背上。

&esp;&esp;“我来吧，我来吧……”旁边有来帮忙的阿叔看不过去，就要过来抱二郎。

&esp;&esp;大郎没有动。

&esp;&esp;谢慧齐忍着泪，把二郎交付给了来帮忙的人，扶着站都站不稳都要背人的大郎起来——看着他满脸的坚韧，谢慧齐悲从中来，差点泣不可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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