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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第2页）

&esp;&esp;顾铮木讷讷地想着心事，哄女儿睡觉。

&esp;&esp;小女娃儿瞌睡也来了，眼皮半睁半合，重重打了个呵欠。“白眼狼，白眼狼，我爹爹是个白眼狼变的……我不要白狼眼当爹爹，我要关叔叔，我要关叔叔……”

&esp;&esp;顾铮身子猛地一颤，一下就变得茫然而不知所措了。

&esp;&esp;父母之命

&esp;&esp;要说顾老爷以前待周牧禹，还真从没个好脸色。

&esp;&esp;顾铮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要什么，顾老爷都想方设法满足。

&esp;&esp;顾铮小时候气走了几个姨娘，顾老爷吭都不吭一声，甭说责怪，还说女儿把那些妖精们撵走得好，其宠女儿程度可以想象。

&esp;&esp;顾铮自小就貌美惊人，顾老爷总以为，宝贝女儿长大了，定要给她找一个匹配得上的夫婿。

&esp;&esp;顾老爷挑选未来女婿的眼光，简直比皇帝选驸马还要苛刻刁难。

&esp;&esp;从人品个子、从性格到家世背景……整个江南，先是媒婆不厌其烦、口若悬河去踩顾家大门，到后来，无人问津，因为这顾老爷真是太难搞了！

&esp;&esp;顾铮记得，闻说那江南有名的玉鹿书院、她个女儿家家扮成西贝货去读书求学，竟是为了书院一穷学子。顾老爷气得，最后，把个穷小子命人抓到跟前，从头到脚、从皮到骨，恨不得拿着西洋放大镜看个仔细，甚至连脚趾缝都看个清清楚楚。

&esp;&esp;顾老爷冷笑：“就凭你？真真时下风气败坏，书院把你们圣贤书上的大道理不好好教，成天教你们如何攀高枝儿？泡女人？肖想癞哈莫吃天鹅肉的事？”

&esp;&esp;“……你们家祖上是干什么的？有多少铺子？良田多少顷？父母在江南的名号是什么？”

&esp;&esp;“……”

&esp;&esp;一席话，有多难听就多难听。

&esp;&esp;周牧禹被他讥讽挖苦得面皮又青又紫，唇色发白，他还不放过。“对了，我女儿娇娇，你知道光是她用来擦手的丝巾都是什么丝做的么？”

&esp;&esp;“她可没吃过苦！自打出生，赶着伺候她的丫鬟婆子从这顺承街、排到那西二楼……”

&esp;&esp;“她头上穿的戴的，你能保证她嫁了你以后，还能那么体面风光么？”

&esp;&esp;“怕是你连一匹上好的缎子都给她扯不起……”

&esp;&esp;“……”

&esp;&esp;在婚后，顾铮有一段时间，把周牧禹这个丈夫对她的冷淡、排斥、厌恶常归咎于是他父亲的始造根源。

&esp;&esp;两个人成亲后，当然，是那周牧禹后来却被绑着逼迫着成他丈夫后——顾家老爷看那周牧禹就像犀牛皮打皱褶，怎么都不顺眼。

&esp;&esp;他总觉得自己忍着口气，逼着这男人做上门婿委实心里堵得慌。

&esp;&esp;只要宝贝女儿顾铮有一点风吹草动，生病了，着凉了，落泪了，受伤了……

&esp;&esp;一点点不慎，就会像训下人似地，质问他，是不是他这个做丈夫的没有好好尽到职责……

&esp;&esp;顾铮有段时日快要气死了，常常和父亲背着干，她越是训斥周牧禹厉害，越背地里不断给自己丈夫低三下气赔礼道歉，甚至对亲爹都玩起了捉弄恶作剧……太多太多的细枝末节、日常生活琐碎可回忆。

&esp;&esp;顾铮把周牧禹对自己的疏远，统统归于是父亲的压制和不通情理，直到后来某日，她表妹来串门子时告诉她一句话：

&esp;&esp;“放屁！舅舅对他不好？舅舅对他不好，所以他才故意疏远你、冷落你？你傻不傻啊！难道你没听过《诗经》里有这么句，‘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你懂这话的意思不？这意思，冬天打雷也好，夏天下雪也罢，就是天地万物没了，都会一直和你相知相守、至死不渝！”

&esp;&esp;“还有，那牛郎织女的故事听说过没有？那梁山伯与祝英台你应该知道吧？啊！对了，你不就是祝英台么？你可见那祝英台的老娘那么刁钻刻薄、反对他们两人一起，可梁山伯会因此而疏远冷落祝英台么？化成蝴蝶儿一飞，啊，多凄美浪漫啊！”

&esp;&esp;“……”

&esp;&esp;然后她表妹丢给她一个嫌弃的眼神，“哪像你们！蝴蝶儿我没看见，我倒只看见一只飞蛾，成天围着个灯罩瞎转，一心不把自己给扑死就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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