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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第2页）

&esp;&esp;“这次来是为了杨真的事。”孙继东剥开一只橘子，这是冬天能吃到的水果没错，但是在这个时代的北京很不常见。他心里知道，恐怕是毛思嘉做货车司机的爸爸弄来的。

&esp;&esp;“杨真？”毛思嘉不认识这个人，在孙继东的解释下她才知道，这是‘鹞子’的真名。

&esp;&esp;“他被判了六年，送去清河农场了。余刑太长，将来还要送监狱。”

&esp;&esp;毛思嘉本来也在剥橘子的，手上一下住了：“判了六年，就因为调戏姑娘？”

&esp;&esp;虽然知道这个时候的判决有的时候是很粗糙的，但亲身感受是

&esp;&esp;这个时候孩子们之间传递各种书籍，特别是小说，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乱’！很多孩子的书一旦借出去，就很难收回来了。这就像是好学生的作业，借出去之后肯定会被转几道手的，严重一点儿，最后找不见了都有可能。

&esp;&esp;但借作业这种事，始终限制在一个班级，一般还是丢不了的。这个时候的小说就不一样了，大家谁都借，有的时候还不分大人孩子。中途被截个几次，怎么都找不着了的现象不在少数。

&esp;&esp;不过，即使有这样的问题，借书依旧非常活跃，很少有孩子敝帚自珍。

&esp;&esp;一个是，这些书大多不是这些孩子本人的，而是来自家长，或者来自社会上不是自己的书，是很难有那种爱惜之情的。另一个，北京孩子也讲究一个面儿，好朋友来求借书，还能不借？张不了这个嘴嘛。

&esp;&esp;而且，别人找自己借书，自己也可以找别人借书，总体来看也不亏。

&esp;&esp;这倒是像现在的自行车铃了，一般来说，孩子是不会偷自行车的。偷了之后没法和家里人解释，就算是送废品收购站销赃，也是有风险的，这个时候可没有那大的地下市场。

&esp;&esp;但是自行车铃大家敢偷，事情没那么大，又好销赃。

&esp;&esp;如果哪个孩子的自行车铃被偷了，立刻就能去卸别人家的。等到别人家发现自己的自行车铃被偷了，一般也会选择再去卸一个——大家完成了一个另类‘内部循环’。

&esp;&esp;在这些孩子中，毛思嘉可能算是很敝帚自珍的那一个了她的书几乎从不外借。

&esp;&esp;之所以这样，一个是这些都是她自己的书，分外爱惜。另一个，她不想给自己、给家里惹上麻烦。普通孩子那样随便流通书籍反而没事，因为每个人手上留的书并不多，也不是很重视的样子。她不同，她手上精心保存着不少书呢！要是真有上纲上线的，多少有些麻烦。

&esp;&esp;会和孙卫南这个不熟的孩子聊起自己的书籍，正是因为两人不熟！真要是熟悉，是一个圈子里的孩子，就免不了借书，免不了更多接触，甚至会导致毛思嘉的藏书情况泄露了

&esp;&esp;毛思嘉请孙继东自己来挑书：“您自个儿选就是了！”

&esp;&esp;于是孙继东就进了毛思嘉的房间真实情况当然没什么，毛思嘉的房间门开着，毛爸毛妈就在客厅里，但孙继东还是站在了门口，就没再往里走。

&esp;&esp;毛思嘉的房间挺小的，其实是从客厅里隔出的一个房间，但在这个时候已经算很好的房间了。

&esp;&esp;孙继东是大院子弟出身，住的是楼房，他那样的住房条件比胡同里可好多了！而胡同里的住房情况么，家里孩子能男女分开住就不坏了！很多人以为胡同家庭住房情况，这是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才开始严峻起来，其实并不是，首都的住房实际上就没好过！

&esp;&esp;只不过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进一步恶化，那个时候其他人能和夫妻分开住，这就算是了不起了！

&esp;&esp;毛思嘉之所以能有单独的房间，也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她家人口少。

&esp;&esp;当初她爸妈结婚分房，分了两间屋子。稍微大一点儿的这间成了客厅，稍微小一点儿的那间就当成卧房。后来不是流行自搭小厨房么，就在客厅前面靠着搭了小厨房，这也弄的她家客厅采光一直不太好！不过这个时候的人并不太在乎这个。

&esp;&esp;等到毛思嘉有四五岁了，在她强力要求下，毛爸把客厅隔了一截出来，就成了她的房间。

&esp;&esp;房间真不大（从毛思嘉的角度来说），六个平方出头，里面搁了一张一米五宽的床（毛思嘉强烈要求下更换的，小时候她睡的是更小的单人床！她宁愿其他的生活空间小一点，也不肯睡觉的时候翻个身都难）。

&esp;&esp;另外，后窗下搁了一两头沉，又放了一把椅子。再加上床头柜，以及门后一书架，将整个房间填的满满当当，再无什么活动空间。但是这在现在，已经是绝大多数的北京孩子不敢想的房间了。

&esp;&esp;别说胡同里，就是大院儿孩子也少有这么好的房间。

&esp;&esp;毛思嘉的书并不在书架上，她的书架上放着一个又一个的纸盒子，存的是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底下一层半则是鞋子——这就是当衣柜用。

&esp;&esp;她的书用木头箱子装好，收到了床底下，这样平常就是有亲戚朋友来她房间，也不能发现这些书籍。

&esp;&esp;这些木头箱子都是在废品收购站弄来的老樟木箱子，旧社会这都是姑娘家装陪嫁的箱子，本身也是重要的陪嫁品。如今从废品收购站弄来，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主要是这是用得着的废品，得花钱，好在毛思嘉从来不缺钱。

&esp;&esp;这些箱子一般做的又阔又深，是非常能装的。然而就算是这样，毛思嘉的收藏也有满当当的四个大箱子。她拉出了其中一个，打开了给孙继东看：“继东哥喜欢哪个作者？有没有想看的书？”

&esp;&esp;孙继东过去当然没进过毛思嘉的房间，他从来不知道毛思嘉的私人空间会是这样的——和这个时候大多数人一样，都是很朴素的风格，但是孙继东还是看出来了一些不同。

&esp;&esp;床单的颜色、床头柜露出的很老派的深棕色，还有台灯，和一般居民的台灯不太一样，是简单的郁金香造型，看的到亮锃锃的铜色——这是毛思嘉很久以前在旧货市场淘的，估计是民国时期的台灯了，还是名牌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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