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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往事(第1页)

女公安回忆起那段往事,眼里的情绪蓬勃翻涌着,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可几经纠结,最终还是压抑了下去,没有喷发出来,只是声音沉重的把那段往事说出来。

“那会是三年前的七月初一,我记得很清楚,和我同一批入职的何同志头一天订了婚,他十分高兴,给我们带了喜糖,刚刚发完喜糖,就有个衣衫褴褛遍体鳞伤的女人踉踉跄跄的跑进所里。”

“她说,她的公婆和丈夫想杀了她的女儿,她阻止不了,村里也没有人愿意帮她,最后她自己连夜跑了出来,怕被夫家的人抓回去,她不敢走被人踩出来的小路,只能从林子的灌木丛里走。”

“她这辈子没来过县城,只是听人说过一嘴,往这个方向来,走了三天两夜,期间又问了几个人,才摸索到派出所。”

“她是巴普公社北山村的社员,那边的话,我们不是很能听得懂,她比划了半天,大家听得一知半解的。”

“看她虚弱的厉害,我给她倒了水,其他同志又去食堂给她拿了两个粿子,又找了门岗老田过来翻译,才完全弄明白她的意思,”

“她是童养媳,已经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哪里人,也没有名字,从记事起,公婆就叫她小丫,她十四的时候就在公婆的安排下结婚,第二年生下了自己的大女儿。”

“女儿一生下来,当时小丫公婆就说要把孩子拿出去溺死,小丫苦苦哀求,说自己还年轻,以后肯定能给他们家生儿子的。”

“她婆家考虑后,把那个孩子留下了,取名旺弟,那个孩子一岁半的时候,小丫生下了第二个女儿,这个孩子小丫都没见到,接着是第三个,等到第四个的时候,婆家人彻底没了耐心。”

“小丫带着女儿,晚上去田里的沟渠排水回来的时候,听到公婆和丈夫说,家里之所以一直来女儿,就是因为旺弟在他们家,让那些女胎觉得来他们家能活,这才一茬接一茬的来投胎。”

“他们打算把旺弟用残忍的手段处理了,这样,就能吓住那些女胎,之后肯定抱儿子。”

“小丫听后吓坏了,赶忙进屋求情,可婆家人压根不会在意她的想法,说是日子都看好了,时间一到,就送旺弟上路,看她闹腾的厉害,无外乎是多挨两顿揍,打得她气息奄奄,自然就消停了。”

“小丫有去找过村里其他德高望重的人,可那地方,能活下来的都是老怪物,各个都觉得这是常规操作,不少人手里都有过女婴的命,压根没人会帮她。”

“小丫闹了一圈,婆家人怕她坏事,打了她几顿,看她不死心,索性就把人关起来了,小丫没有别的办法,想起以前听人闲聊说起有人报公安的事,晚上趁着家人睡着,偷跑出来。

“她也知道公社那边是指望不上了,你可能不知道,巴普公社这种穷乡僻壤,耕地稀少,每年的粮食都不够吃,他们都不交公粮直接自给自足。”

“若不是村里需要针线盐糖,估计他们连公社的领导都不惜的搭理,县里拿这些公社也没办法,只能由他们去。”

“经过由同志的翻译,我们知道了事情的起末,我们几个新来的同志都十分气愤,打算去把旺弟救出来。”

女公安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继续开口。

“当时所里的领导呵斥住我们几个,对小丫说,这事情不归我们所管,让她去找他们公社的干事反映。”

“公社干事在她们村说话压根就不好使,小丫没有办法,跪在地上哀求,领导还是不同意派人去处理,甚至还严厉的警告我们,不让我们自作主张擅自行动。”

“最后——”

女公安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们五个偷偷商量,等下班后,偷偷跟着小丫去他们村,我们想着,总是要对得起身上这套衣服,至于村民凶悍,我们几个都有枪呢,再怎么样,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夏芝芝安静的听着,女公安的眼睛已经泛起了红。

她努力把眼里的泪花憋回去。

“我们几个在山里过了一夜,一直到第二天晚上的时候,才到他们公社。”

“山里有小溪,顺着跌落的石缝冲出小瀑布,瀑布下头就是一个个小深水潭,最深的地方能有四五米,晚上的时候,很多孩子会在水潭里洗澡。”

“我们往小丫她们村去的时候,在半路上碰到一个小男孩溺水了。”

“我学过一些简单的护理知识,把他捞起来之后做了急救,得知他家住公社附近,因为其他孩子说他笨学不会游泳,赌气跑到这边没有人的水潭自己偷偷练习。”

“旺弟那边还等着人去救,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他们4个跟着小丫先去村里,我把那个孩子送回家。”

“我到那个孩子家后,和那孩子的父母说明了缘由,他们的态度并不像之前我想的那样愚昧无知,诚恳的和我道了谢,又热情的挽留我吃晚饭。

女主人还把家里养的唯一一只鸡抓起来准备杀了招待我,我好说歹说,才打消了她这个念头。

我在他们家耽误了一段时间,准备和他们夫妇告辞,然后去和其他同志汇合,就听到外头闹哄哄的有打闹的动静,隐约间还听见了枪声。

我心里头觉得有点不安。

那对夫妇态度倒是如常,男主人还安慰说,让我先在家呆着,外面乱,别出去受伤了,然后就出门去打探消息了。”

女同志抿了抿泛白的嘴,继续说。

“我在门缝里往外看,看到我们几个同志都被抓了起来,我本来想出去帮忙。

可我看到,看到小赵同志挣扎的比较剧烈,一个村民拿着刀,一下就把他的腿从腿根砍了下来,血喷了旁边几个人一脸,可他们都无动于衷的样子。

很快,其他同志也都被打得头破血流生死不知。

另外一个女同志的衣服还被扒光了,他们围着她指指点点。

我还听到外头有人说‘他们五个人,还有一个跑到哪里去了,再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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