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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第1页）

&esp;&esp;方奎揉着手腕，同样露出英雄迟暮的无奈，“年轻的时候，三天三夜急行军，顶着风雪深入草原腹地，一声累都没有喊过。”

&esp;&esp;“我记得十八岁那年，大冬天的芦苇荡里我藏了两个时辰，水在下巴底下结了冰……出水后，两大碗烧刀子灌进肚，倒头就睡，鸡肉疙瘩汤说的时候旁边有人吗？

&esp;&esp;女人因为劳作变得粗糙的手紧紧地抓着麻绳，她浑身颤抖，咬着牙才没有让自己哭出声来。

&esp;&esp;男人搓着手站在旁边，讷讷地说：“我、我不和娘说就是了，不说不说，钱我们自己留着，就过年的时候，给娘多买……”他看到浑家瞪着自己的眼神，眼睛血红，一副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样子，天生的懦弱让他停了下来，没有再说。

&esp;&esp;女人扑上去抽打男人的脸，哭腔中带着愤怒地说着：“我怎么跟了你这个东西，我怎么跟了你这个孝子，啊，你娘已经把我们分出去了还隔三差五地到我们家里来抄钱，啊，你就这么看着，你就眼睁睁看着，那可是咱娃娃上学的钱，是闺女嫁人的钱……”

&esp;&esp;男人抱着头蹲了下来，呜呜哭。

&esp;&esp;女人打累了，喘着气说：“走，回家。”

&esp;&esp;“你，你不生气了？”

&esp;&esp;“回家吧。”女人低头看着男人，笑着说。

&esp;&esp;她拿起了扁担、麻绳，手摁着鼓鼓囊囊的衣服，那一大包钱可以做很多事情，可以给孩子们添一件棉袄、可以给家里面换一口铁锅、可以买一头小牛犊养着，开年可以送儿子去学堂读书……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就供着儿子去读，读多点、努力读，再也不当个地里面刨食的泥腿子。

&esp;&esp;心里面火热，女人穿着薄底鞋、冻得冷冰冰的脚却越走越轻快。

&esp;&esp;男人扭头愣愣地看着妻子，妻子刚才的笑，让他害怕。

&esp;&esp;……

&esp;&esp;……

&esp;&esp;马车带着几箩筐萝卜，行驶在官道上。

&esp;&esp;天上乌云缕缕，时不时遮住了半牙月亮，月辉忽明忽暗。

&esp;&esp;没有风。

&esp;&esp;挂在马车边的火把火光稳稳的，映照在方奎、李叔疲惫的脸上。

&esp;&esp;远处时不时披着银辉的建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看到家了，所有人都振奋了起来。

&esp;&esp;方奎敲了敲车门门板，“到家了。”

&esp;&esp;车窗打开着，车帘挂着，露出方年年的脸，看到家门口挂着的灯笼，一扫疲惫的情绪，雀跃地说：“终于到家了。”

&esp;&esp;听到车辙压着里面的骨碌骨碌声，守在门口的身影立刻站了起来，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灯笼的光照在他的身上，是方大牛。

&esp;&esp;“大牛叔！”

&esp;&esp;方年年喊着。

&esp;&esp;方大牛靠近，他鼻翼翕动，立刻看向方奎。

&esp;&esp;方奎点点头，“遇到了一些江湖人。”

&esp;&esp;“我去配药。”方大牛准备转身。

&esp;&esp;“不忙，先搬萝卜。”方奎喊住人。

&esp;&esp;方大牛沉默了会儿，点点头，丝毫没有问哪里来的萝卜、为什么遇到了危险后还要顾及萝卜……

&esp;&esp;李叔勒着缰绳，控马调转方向，到了小茶馆的后门，门槛卸掉，马车直接开了进去。血腥味立刻就充盈了整个后院，牛棚里养着的牛不安地哞哞叫了几声，不知道哪里的野狗在墙外汪汪汪大叫，声音凄厉。

&esp;&esp;萝卜卸了车，堆在厨房门口，明天再说。

&esp;&esp;店里点了灯，炭盆点了起来，热水满上，所有人坐下，方大牛拿出了药现场给方奎和李叔治伤、推拿，李叔疼得龇牙咧嘴的，身上的淤青的很多，严重的地方不推开，睡一觉起来明天就肿一大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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