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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天暗得快，周衍的面容在暮色里便有些晦暗不明。他视线落在许风的右手上，道：&ldo;既是神医，岂是寻常大夫能比的？无论能不能治，去瞧上一瞧总是好的。&rdo;许风心想给他治病的宋文乃是极乐宫的长老，怕是比神医也差不了多少，但周衍一番好意，他也不好拒绝，只是道：&ldo;周大哥不是要躲避追杀么？若贸然离开此地……&rdo;&ldo;无妨。&rdo;周衍道，&ldo;我的伤已痊愈，区区宵小之辈，何须放在眼里？&rdo;他神色平淡，但听那语气，别说是宵小之辈了，便是天下人也未在他的眼内。许风与他相处日久，知道这位义兄向来有些心高气傲，不觉微微一笑，道：&ldo;此事也不急于一时，周大哥容我再考虑几日吧。&rdo;周衍道：&ldo;也好。&rdo;接着又望了望窗外，说：&ldo;天都黑了……&rdo;许风立刻会意：&ldo;我这就去做饭。&rdo;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收好那包糖，然后再去生火做饭，因先前放走了那只鸽子，所以多炒了两个菜。两人吃过之后，又在桌边闲话几句，便各自回房休息了。许风这一夜睡得不太安稳。月光由窗外透进来，照着他手腕上蜈蚣似的疤痕，他仍记得那一天，那宫主握剑的手犹如白玉一般，映得剑尖上滴落的血珠格外艳丽。许风闭了闭眼睛，手指一点点摸上那处伤痕。若真有神医能治好他的手，他当然也想试一试，只是……只是他在这镇上住得久了，觉得说不出的惬意快活，有些舍不得这般平静的日子，怕将来到了江湖上，难免又起波澜。许风在床上翻来覆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睡着的。他第二天起来精神不济，却还是一大早就敲开了周衍的门，拉他去镇上走一趟。周衍不解其意，许风便解释道：&ldo;快过年了，我近来攒了些银子，正好可以给周大哥你换身衣裳。&rdo;周衍原本的衣服早穿得旧了，对此自无异议。他俩住的镇子地方不大，总共也只有一间成衣铺子，好在许风并不挑剔，很快就选中了一身灰扑扑的衣裳，穿着倒还合适。周衍却大不相同了，挑来拣去的，将整个铺子都翻遍了，才挑中一件湖蓝色的杭绸衫子，颜色雅致、做工精细，衣摆处用同色的线绣了竹子，等闲看不出来，走动间才见那竹子若隐若现，别有一番风致。这衫子若穿在一位相貌俊俏的风流公子身上，那自然是极为相衬的，但穿在脸色蜡黄、五官平平的周衍身上……就有些不伦不类了。偏他还将双手负至身后，摆出一副绝世高手的出尘姿态，问许风道：&ldo;风弟，你看这件怎么样？&rdo;许风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ldo;甚好。&rdo;说完就捏了捏自己的钱袋，想着以后可得多卖些苦力赚钱了。周衍却还不大满意，仿佛觉得这件衣裳还是差了些，配不上自己的容貌气度。眼见店铺老板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许风忙道：&ldo;周大哥，就选这件吧。听说临安城繁华得很，等过些时候咱们到了那儿，再挑过一件更好的。&rdo;周衍先是一怔，随即喜道：&ldo;风弟，你愿意跟我去临安了？&rdo;许风伸手替他整了整衣领，道：&ldo;我昨夜已经想明白啦，我的仇是非报不可的，与其苦练左手，不如想办法治好了右手，再学周大哥你那招剑法。到时候用右手使剑，一剑杀了我那对头，如此才叫痛快。周大哥，你说是不是？&rdo;周衍静了一瞬，迟迟没有出声，只是瞧着他抚过自己衣领的手。许风又叫一声：&ldo;周大哥？&rdo;周衍这才笑了一下，说：&ldo;是。&rdo;他穿着那件极为好看的衫子，连眼神也变得动人起来，看着许风道：&ldo;到时候……自会如你所愿。&rdo;许风越看越觉得那件衣裳好看，虽然穿在周衍身上有些别扭，但他还是很爽快的花钱买下了。只买了两身衣裳，许风的钱袋就彻底瘪了，不过他不甚在意，回去的路上边走边问：&ldo;周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去临安？&rdo;周衍道：&ldo;回去收拾一下东西，这几日就可动身了。&rdo;许风有些不舍，道：&ldo;可惜不能在这镇上过年了。&rdo;&ldo;咱们路上走得快些，大可在过年赶到临安，那里可比这小镇热闹多了。&rdo;&ldo;有花灯看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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